没等他反应过来,余清雅又轻声开口,语气平静:“我并不想谈恋爱。”
“可是你之前说过喜欢我!”阿贺语气里带着慌乱,“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已经彻底和林淑和划清界限了!”
余清雅垂眸,睫毛遮住情绪,“我当然很喜欢你啊。”
她顿了顿,吐字清晰:“但我就是喜欢你而已,没有其他任何想法,你好不容易挣脱那些泥沼,获得自由,不要浪费这些自由呀!”
余清雅眯起眸子笑道:“不过,我们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阿贺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公寓楼下。
他看着余清雅拉着行李箱,坐上路边的出租车。
车子发动前,余清雅降下后座的车窗,目光放在阿贺的神情上一滞。
她抿了下唇,将手边一个红绳递给阿贺,笑容明朗:
“这是我朋友在醒清观求得平安绳,再见阿贺,你要好好生活,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出租车缓缓驶离,越开越远,余清雅的面容渐渐缩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街道尽头。
阿贺站在原地,看夕阳一点点沉下去,街灯亮起,天色被墨色吞没。
心底茫然像潮水般漫上来,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他从前一直住在林淑和别墅的安保室里,连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住处都没有。
阿贺抬头望了眼那扇再也不会亮起灯的窗户,迈开脚步,走出街道。
林家别墅。
林淑和深知事情已经捂不住,牢狱之灾怕是躲不过。
只能赶在警察上门前收拾东西跑路,提前打点人,偷渡国外避避风头。
钱的事她有准备,一部分资产早就转移到了海外,根本不愁生计。
她胡乱塞入换洗衣物,又拿些外币,堪堪装满一个行李箱。
刚拉着箱子冲到门口,就看见阿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
林淑和的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扑过去:“阿贺!你来了!快,开车送我去蕴城西郊!”
她满心都是逃离的念头,想着手里还有奥坂医药的版权,就算去了国外也能重新立足。
等风头过了照样能回来。
阿贺转眸看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和从前言听计从的样子没什么两样,淡淡点头:“好的。”
在林淑和的催促下,阿贺开出来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
林淑和钻上车,连声催着:“快点!开快点!”
车子应声发动,朝着机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个时间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比较堵。
林淑和坐在车里,手指敲击着膝盖,连声催促:“找小路!找不堵的小路走,只要能快点到西郊就行!”
她太怕被堵在半路,要是被警察找上来,那可真就插翅难飞了。
阿贺一言不发,按照她的指示,车子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
路上车少了许多,林淑和稍稍松了口气,低头翻看着随身包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阿贺忽然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一丝情绪:“你去国外,不带我吗?”
林淑和转头看他,眼底的情绪闪烁不定,很快便出言安抚道:
“阿贺,国内还有些事需要你照应,我去国外安顿好,马上就接你过去,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下你。
“你要知道,这次林氏劫难是有人故意陷害,等还我清白,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阿贺没接她的话茬,又问:“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我做首席保镖?”
林淑和心里正慌得厉害,哪有心思和他谈心。
可毕竟在逃难路上,纵使语气透着几分不耐烦,还是压着性子哄骗:“因为你很好,我很喜欢你呀。”
她当然不会说真话。
林淑和最喜欢阿贺那张脸。
喜欢他小奶狗的模样和挺拔的身材,完全符合她的口味。
反正自己和死去的丈夫本就是商业联姻,各玩各的。
丈夫死后,她更是肆无忌惮,还找过几个有妇之夫。
毕竟都一把年纪了,谈什么爱不爱,不过是图个新鲜和顺从罢了。
阿贺的眼睛紧盯前方昏暗的道路,低笑了一声。
他转头看向林淑和,声音沉了几分,带着彻骨寒意:
“林淑和,你真的是人吗?当初我家破产,里边是不是有你的手笔?”
林淑和语气一顿,随即神情错愕,拔高声音:
“阿贺,你到底在说什么?当初要不是我出手,你恐怕连最后一点家产都保不住了!
“你怎么能怀疑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如果我是害你的仇人,会这么做吗?”
阿贺的笑声里满是嘲讽。
他瞟了一眼手腕红绳,低声自言自语:
“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刻为自己而活,我是人吗?我是傀儡,我是玩物......”
这条小路的基建并不好,坑坑洼洼的,天色又昏暗,只有车灯前方的路面还算明亮。
阿贺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瞬间提速,在颠簸的路面上疾驰起来。
林淑和尖叫出声,她死死攥住车把手,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剧烈晃动:
“阿贺,你是疯了吗?!我都说了,你家破产的事和我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到底是听了谁说的胡话?!”
阿贺的面目瞬间狰狞,眼底翻涌压抑多年的戾气。
他嘶吼出声:“林淑和,你还把我当成没成年的小子吗?我有脑子我会自己查!
“你害我家人,又骗了我,把我玩得团团转,怎么可能会让你去国外逍遥快活?!”
林淑和浑身嚣张的气焰瞬间浇灭。
她连忙放低声音,语气哀求,“阿贺,当初的事,真的和我无关!这么多年,我一直最爱的就是你,你知道的呀!”
话音刚落,阿贺脸上的戾气竟骤然褪去,平静得可怕。
他转头,深深望了林淑和一眼,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讲话。我很恶心,一想到过去的那些生活,我就觉得自己恶心。”
他把油门踩到底,车子朝着前方的大桥冲去。
远处的桥面下,黑沉沉的水面泛着冷光。
至少三层楼的高度,一旦坠下去,一定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