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两个有手段的。”
那人转身离去。
从大开的房门照进来的月光照耀下的可以看到地上有一串的是花的脚印。
随着那人离开，门一一合上。
……
海边。
海浪仿佛也感觉到此时气氛的凝重不复刚才的活泼，以柔和的方式轻轻触碰沙地。
轻微的小虾入篓的声音响起。
这是小姑娘弯腰将脚边的一只小虾捡起投入篓中。
她恍若未见晏九山和封玥一样走向他们所在的地方，将那两条小鱼捡起来再往前走。
“是妖吗？”
晏九山沉声问。
封玥手中的探灵符烧起来。
眼前的小姑娘，是妖。
应该是菩提海市人口中的海妖。
符纂燃烧的气息散逸在空气中。
小姑娘的脚步明显走得更快了一些。
封玥与晏九山对视一眼，抬脚朝小姑娘追去。
海里的妖不现身，陆地上的海妖也是一样的。
若是能抓住她必定会有所获。
两人越跟越紧，小姑娘几乎飞奔起来。
她果然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也知道他们在追她。
双方你追我赶，封玥捏诀准备将其捉住的时候，一盏并不明亮的灯朦朦胧胧的出现在前方。
那盏灯的速度很慢，似乎是行动不便或者是行动迟缓的人提盒。
“珠珠。”
一道上了年纪的女声传来。
小姑娘飞奔的步子随之一顿，眼睛倏的睁大。
她双拳紧握，眼睛死死盯着妇人来的方向咬牙做了个决定。
小姑娘身上忽然散发出蓝色的光亮。
开始像是萤火一般微弱，后来逐渐变得越来越明亮，光晕也从脊背的位置蔓延至全身。
随着一声极力忍耐的痛苦惨叫声短暂急促的响起后，小姑娘从自己身躯里面奔出。
是的。
一条鱼形状的身躯僵硬的站在原地。
小姑娘身上泛着淡粉色的光亮后回头朝封玥和晏九山看了一眼，她自我保护似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后朝妇人飞奔。
此时的妇人正好从暗影处走出来。
“阿婆，我们回家。”
小姑娘的声音被海风吹散。
而她留下来的皮终于一软，像是一张柔软的人皮一般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但盈盈的蓝色光亮始终存在。
“这是她的皮。”
晏九山看着地上的鱼皮肉感慨道：“蜥蜴断尾求生，如今也算是亲眼见到相似场景了。”
“脊背的位置应是鱼皮的珍贵之处。”
封玥捏诀，鱼皮从地面缓缓飞起来悬浮在虚空之中。
“是一只小妖，这张鱼皮应该是她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你可识得？”
晏九山回忆，“刚才她的真身出现了一瞬。”
“未曾。”
封玥将鱼皮用符纂包裹之后收入百宝囊中，“或许是这片海域中特有的鱼妖。”
“跟去看看。”
晏九山当下已做了决断。
封玥颔首。
她也是这般想的。
菩提海市中的人都惧怕、厌恶、捕杀海妖，可这只小鱼妖却在岸上和人一起生活。
其中必有缘由。
小鱼妖的胆子很小，只是追着她她都吓得把自己的皮生生挣下留给他们求一条生路。
为防止再吓到小鱼妖，封玥与晏九山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再跟着探灵符化作的小兽一路追寻小鱼妖。
小鱼妖住在菩提海市边缘。
这里的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是菩提海市中艰苦人家所住。
晏九山与封玥隔着贝壳海石垒起来的院墙看向屋内。
屋内亮着一盏鱼油灯。
但一盏鱼油灯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但就是这样昏暗的灯光正好给了小鱼妖掩护。
她的皮肉在剥皮之后呈现出一种淡粉色，一层薄膜覆在血肉上令她感觉整具身躯皮肉都在发紧，令她如同上刑一般难受。
但她掩饰得很好，给老夫妻熬了鱼汤煮了虾。
“珠珠，你也吃。”
老婆婆将雪白的鱼肉夹起放入她的碗中。
“汤很香，珠珠喝。”
老爷爷也将鱼汤递给她。
珠珠没有拒绝，她吃了口鱼肉又喝了口鱼汤笑着道：“真的很香，阿婆，阿爷，你们喝。”
称呼和长安不同。
此地真的与现世是两个世界。
吃过之后珠珠收拾碗筷，两位老人终于睡下。
端着碗筷出门的刹那，珠珠倚着门框缓缓的跪坐在地上，发出沉闷痛苦的声音。
但剥皮之痛又岂是能轻易承受的？
细碎的痛苦之声还是从她的齿缝之间溜出。
终于，她疼得蜷缩在地上，闭上眼强忍每一寸肌肤传达而来的极致痛苦。
好疼……好疼……
“既然知道疼，为什么要剥下自己的皮？”
小鱼妖珠珠睁眼，入眼是一道淡金色的结界完整落在地上。
面前站着海边见到的一男一女。
珠珠知道，他们不是凡人。
也和这罗刹海市中那些自诩捕妖匠的人不一样。
他们会隐匿身形，会法术。
她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
她咬唇，她放不下。
“鱼皮是我身上最珍贵之物，我的鱼皮可以令容貌尽毁之人变成任何想变成的模样。只需，将鱼皮覆在面上，再以笔墨作画即可。”
她强撑着的跪着，头重重磕在地上。
“我的鱼肉很少，也没有别的用处，你们杀了我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她重重磕头，“求求你们，留我一条命。”
跪拜和磕头的姿势动作弧度太大，她脆弱的皮肉被崩开，鲜血从衣衫里滚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带着腥味的血腥味儿。
“你是从海里上来的妖？你明知道菩提海市的人厌恶海妖，还会杀妖，你为何要上岸还与一对老夫妻生活？”
跪着的小鱼妖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我们琳琅鱼妖法力低微，在海妖中地位低下，从来都是为其他鱼妖所欺凌、吞吃……”
她的啜泣声变大，语调艰涩，甚至有种因为过于悲伤而发出清晰吐出字句之感。
“琳琅鱼族女妖貌美，是海妖族中公认的可以卖卖、交换，生育子嗣妖灵，而在生育之后失去作用的鱼妖会被长大的子嗣吃下。”
“我和族人被送往鱼妖洞穴时，正逢菩提海市的人猎妖，混乱之中，我们逃了。”
“但所有族人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