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差点闯祸了。”尹玖茉懊恼道。
“怎么了？”黎懋澜脱下官服问道。
尹玖茉便把自己今天一下子愣神脱口而出的话说了。
“皇上每日都来御花园陪淑妃娘娘，也与我聊上几句。我便觉着皇上人挺好的，在他面前都不那么害怕了。”尹玖茉今日好好反省了一番。
她之前在现代就没有受过太多挫折，到了这里父母疼爱，侯府众人也算是对她不错。
因而她容易冲动，把事情想得简单。
今日竟然在皇帝面前愣神，所幸没有说错话。
“皇上为人出了名的仁慈，便是宫人也不忍苛责，尹尚书和右相今日还在皇上面前争得面红耳赤的。”黎懋澜宽慰她道，“不说是你，其他人说话也似乎没那么多顾忌。”
他自己一说完便愣住了。
“还是我太随心所欲的缘故。”尹玖茉反思道。
“你还年轻。”黎懋澜摸摸她的头。
晚间黎懋澜来到黎书尧的书房。
“祖父，皇上近日的举动您如何看？”黎懋澜把茶递给黎老太爷。
黎老太爷轻抿一口茶道：“锋芒初露。”
“那淑妃娘娘那边动静极大，是皇上……”黎懋澜敲着桌子道：“打算扶三皇子出头与二皇子对抗吗？”
“心急了些。”黎老太爷摇了摇头。
“二皇子羽翼渐丰。拉拢了右相，加上姚家姻亲辅国公府、怀化大将军府等。还有整个礼部，其他五部也有不少人。”黎懋澜数道。
“姚嫔害小玖之时，我拉下了六部中几个重要官员。”黎懋澜仔细盘算，“江南一案，又把户部清理干净。就算如此，二皇子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右相老奸巨滑，二皇子心狠又果断，皇上为了扶持姚家对抗其他几大世家，反而让姚家成了大患。”黎老太爷叹气。
黎懋澜沉思半刻道：“我知道祖父不愿我涉入皇子之争，不过这几日皇上把小玖叫入宫中，我始终觉得有些深意。”
“皇上是我跟玉华一手带出来的。这孩子天生帝材，咱们黎家自始至终都是与他一列。”黎老太爷笑道，“之前我就说过，你既然觉得他有深意，便不妨放手去做。”
“只是……”黎懋澜又有些迟疑，“小玖毕竟还小，若是她感觉出错了怎么办？”
“你父亲与皇上从小一起长大，他若还在，当是最了解皇上之人。可惜他离世早，你又太小，不知皇上为人。”黎老太爷说起离世的长子神色中有丝黯然，“我老了。下任家主是你，如何决定，该你们年轻人自己去做。”
“不是我不相信小玖。只是感情这一回事，我跟小玖两个自己处理的一塌糊涂。”黎懋澜有一丝迟疑，“皇上和淑妃，我更是看不明白。”
黎老太爷摆摆手：“你大事上聪明，感情的事确是糊涂。小玖还年轻，为人纯粹，但做事太过刚折，你要多多护着她才是。”
“再看看吧，咱们黎家只忠于皇上。若真是皇上的意思，咱们谢黎两家，便是他手中的刀。”黎懋澜片刻做下决定。
第二日皇上的赏赐就到了侯府。
不光是那套一百多种颜色的颜料，就是价值不斐。
还有金银若干，布匹和首饰也不少。
这一头赏赐刚下，那一头游乐场的贵人们便都知晓了。
侯夫人入了皇上的眼，这会儿便再没有人敢明面上编排她了。
见到赏赐的时候尹玖茉高兴坏了，谁会嫌钱多呢？
看见尹玖茉开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数钱，黎懋澜问道：“你缺钱花？”
“没有啊！”尹玖茉盘着腿在榻上一锭一锭数，眼睛都要到钱里边去了。
“不过是些许金银罢了。若是你喜欢，我那多的是，都是你的。”黎懋澜解下腰间库房钥匙递给她。
“别捣乱！”尹玖茉刚数好的又乱了，气得她把黎懋澜的手拨开。
“能一样吗？这可是我自己赚的钱！”尹玖茉又开心地数了起来。
尹玖茉数了半天，一百两金子，五百两银子。
赐下的首饰有宫中标记，不能出售，可以赠人。
尹玖茉把首饰一份份分好：“母亲、姑姐、嫂嫂、连姐姐……嗯，容瑗、容瑛、容琼……嗯……”
“你这么分再多的都不够。”黎懋澜无奈地收回钥匙。
“这是全凭我自己拿到的第一份赏赐！当然要分享了。”尹玖茉得意洋洋。
“别数了。”黎懋澜拉起她摇头笑道，“还有正事。”
“什么正事？”尹玖茉愣道。
“过几日，二公主和三皇子会入玉华书院。”黎懋澜道，“你要安排好。”
“什么？”尹玖茉惊道，“皇子不是有专门的老师么？为何会来玉华书院？”
“皇上听闻现在祖父出山，便把公主皇子送到他手下教养，原来的老师也一并来玉华书院。”黎懋澜垂下眼眸。
昨日的猜测今日便有了定论，皇上的举动十分明显了。
“要命。”尹玖茉发愁了。
皇子皇女的，若是嚣张跋扈就没人敢管，又不能磕磕碰碰出了差错。摆明了是烫手山芋。
“那跟着太公也没我什么事吧。”尹玖茉退缩了。
“两人要住宿。”
尹玖茉不敢相信：“疯了？”
黎懋澜一把捂住她的嘴，头疼地说道：“慎言！”
“在家这么小声也不能说？”尹玖茉小声凑到黎懋澜的耳边道，“难道有暗卫在大臣府里听墙角？”
她想起了锦衣卫，大臣们在下朝之后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皇帝通过锦衣卫都了如指掌。
尹玖茉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个从言论自由社会出来的人，真的很难完全分清哪句是忌讳。
她不过是说了句疯了，也不行？
黎懋澜耳朵有些痒痒的，他不自在地摸摸耳朵转过头笑道：“从哪又看了些话本？只是我平日谨言慎行惯了。”
“罢了。是我太过谨慎。”黎懋澜想到尹玖茉的直觉敏锐，虽说是瞧着有些不在意，其实分寸把握得很好。
尤其是不知昨日跟皇上说了什么，今日皇上在他面前还连连称赞夫人赤子之心难得。
皇上大张旗鼓的又是赏赐又是把儿子女儿送过来，有些人该急了。
“二皇子，你太心急了。”右相府里，曹右相阴沉着脸道。
“不过是娶个侧妃，花了这么多精力，还让祈玉给截了去。”二皇子哼了一声怒道。
右相有些头疼：“不是让你去讨那公孙芸欢心，让她自愿求嫁吗？”
“那也得找着机会啊。”二皇子忿忿道，“之前不出府，在宴会上从不单独行动。这次若不是她庶妹帮忙，连扯上她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