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办公室干什么了？”萧月晴笑问。
“...啊？这个、这个是‘碎纸机’炸了。”
顾繁解释，转移话题，“我先送您回去吧。”
两人往外走，穿过静谧的走廊。
“哪家的碎纸机这么不好？”萧月晴问。
“就是那个...那个...李、李氏碎纸机。”顾繁胡诌一句。
“李氏碎纸机......我都没听过这牌子，以后换新的吧，不然太危险了。”
“没事小妈，我都习惯她了，她只是时间久了...多少都会有点小问题嘛，而且——”
顾繁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我...还挺喜欢她的，不想舍弃。”
“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什么都念旧。”
...
车上。
顾繁坐上驾驶座，亲自开车送萧月晴回去。
“我这就是顺路看看你，你还给我拿这么多东西回去，你爸要是看见了，都得觉得我是去购物了。”
萧月晴坐在车后座，看着座椅上的那些礼盒。
“这些是今天一个合作商送的，我看里面有些桃胶阿胶和燕窝，正好是您常吃的牌子，日期也是最新的，本来就想着给您送过去呢，您不嫌我借花献佛就行。”顾繁道。
“只要是你送的，就不算借的花。我收下了。”
“行，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爸说，让他给你买，您这身体虽然好，但年纪上去了，该保养的一样不能少。”顾繁说道。
“是啊...”
萧月晴点点头，侧目看向驾驶座的人。
“时间过得真快。只看着你的时候，我都忘了自己都老了，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言谈间，眼尾的淡纹，藏住了岁月里滋长的心绪。
“年龄增长，谁也逃不掉，但小妈您这容貌，一点也看不出老。”
顾繁说着，压低声音，打趣一句：“我经常觉得我爸站您身边像个爹似的。”
萧月晴莞尔，笑意只是一瞬，又散去。
她看向车外熟悉的街景，看着车子距离顾家越来越近，话也从心底涌了上来，堵在喉间，再难咽下。
“小繁。”
一个红绿灯前的短暂空隙，萧月晴在安静的车内开口：“你说这人啊，是不是都喜欢自讨苦吃。”
闻言，顾繁有些不解地看向萧月晴，“您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人，心里总是会下意识地升起妄想，妄想着一件遥遥无望的事能够如己所愿，最终无论是执着地撞南墙，还是认命回头，都会在心愿未成的遗憾里惆怅，不就是自讨苦吃吗？”
“............”
顾繁沉思，视线无意间瞥见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
车左侧的倒车镜中，映出一双思念的眼。
“既然想，那无论是哪种结果，做出的，一定是足以让心安定的选择，虽然旁人看来自讨苦吃，对自己而言，却是苦尽、甘来，尘埃落定......”
他说着，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攥着，注视着那枚盛着月光的戒指。
“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决定了，那个能让我心安、无悔的决定。”
萧月晴说着，注意到车后方堵着却不敢按喇叭的车，又看了眼红绿灯，提醒顾繁：“小繁，该走了。”
“嗯？好。”
顾繁这才发现红绿灯变了，很快回过神开车。
车子继续往前开，将两人的谈话消散于身后的晚风中。
...
“小妈，到了，我看您今晚情绪不好，肯定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别想太多，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把我爸当垃圾桶。”顾繁说道。
“嗯...好。”
萧月晴一路放空思绪，放松心情，这才注意到车子停在顾家大门外。
“我叫人出来帮您提东西。”
顾繁先下车，招呼了两个顾家的佣人，帮忙把车上的东西提进去，然后帮萧月晴打开车门，手挡在门框上方。
萧月晴下车，“那你也早些休息，工作别太累了。可以的话，最近多回家里来住吧。”
她说着，缓步走到车前，又止步，回头，笑问：
“对了小繁，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我不再是顾家的人，你会怎样称呼我？”
“............”
顾繁还从未想过，被问得愣了一下。
正当他思索之时，萧月晴又话锋一转，
“算了，当我随口一说吧，我要是离开顾家，我们大概再无交集了。”
她很快走向顾家那扇磅礴的大门，消失在敞开的空隙中，显得格外渺小。
顾繁看着萧月晴回去，回味着萧月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回到车上，正要启动车子，一抬眸，在开着灯的书房里，看到顾承晔坐在床边。
像是在往下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拿出手机，给顾承晔发了条消息。
顾繁 :『小妈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刚才萧月晴的一番话，听起来倒像是...
——离婚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