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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欧科与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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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般的夜色还未完全褪去,东方天际却已隐隐泛起一丝亮光,在苍白的天幕上晕染开一抹淡淡的血色。

老欧科夫妇挣扎着从铺着稻草的旧木板床上爬起来,满是裂纹的手撑着床沿,每动一下,关节就吱吱作响。 常年的苦寒和饥饿,早已掏空了他们的身体,肌肉也变得僵硬迟缓,仿佛与这片贫瘠的土地融为了一体,坚硬,疲惫,了无生气。

玛丽慢吞吞地整理床铺,在他们的枕边,一件已经旧到看不清颜色童衣整齐的放在那,她总说这是给安准备的,即便他们的女儿在二十年前那场瘟疫里,早化作荒野上的小小灰烬。

玛丽望着衣服有些出神,直到老欧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来,这情景就像循环一般出现在每个清晨。他们有一个女儿,曾经。

再有两年老欧科就要六十岁了,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 每一条都像是岁月刻下的沟壑, 深不见底。

他的妻子玛丽比他小几岁, 曾经也是个俏丽的妇人, 如今也被无情的时光摧残得形容枯槁, 曾经灵巧的双手也变得粗糙肿胀,布满了冻疮和裂口。

曾几何时,老欧科也是附近几个村子都闻名的猎手,身手矫健,胆识过人,玛丽也曾为贵族家做过裁缝, 一双巧手能缝制出精美的衣裳。

但如今,时过境迁,曾经的荣耀和骄傲都已化为过眼云烟, 垂垂老矣的两人能勉强活到现在,已是莫大的恩赐。

他们互相搀扶着,蹒跚地走到屋外。 老欧科拿起靠在墙角的锄头和粗麻布袋,玛丽则走向简陋的灶台。

灶台上, 几只蟑螂大小的虫子, 正贪婪地啃食着残羹,全然没把玛丽当回事,玛丽皱着眉头,挥动干枯的手掌,将它们驱赶开。 她翻开墙边的木板,从瓦罐里摸出几块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那是他们为数不多能攒下来的食物, 在潮湿的空气中已经开始发霉。又拿起放在角落里的旧水壶,里面装着昨晚沉淀了一夜的河水,水面漂浮着一层油污和细小的杂质。

她用一块褪色严重的旧方巾,将黑面包和水壶仔细地包裹起来,缝成一个简易的包裹。这块方巾是他们结婚时, 老欧科送给她的唯一一件像样的礼物, 历经岁月洗礼, 早已看不清原本的花纹, 却被玛丽珍而重之地保存至今 。

屋外,一片沉寂的灰暗笼罩着破败的大橡树村。 枯黄的树叶, 无力地从枝头飘落, 在地上堆积成厚厚一层。

老欧科夫妇心里都清楚,他们已是风烛残年, 但即使在这世界末日般的绝境中, 他们依然紧紧抓住对生命的热爱, 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那份热情, 早已被残酷的现实磨灭殆尽, 只剩下微弱的火星, 在他们心中幽幽地闪烁,指引着他们在绝望的荒原上蹒跚前行。

这片土地像被遗忘在时间的角落里一样苍白无力地苟延残喘。曾经肥沃的水田如今变成了干涸的大地,荒芜的树木枝条枯萎扭曲着,仿佛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残酷与无情。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偶尔飘落的几片雪花像是最后的哀悼之声,为这已近凋零的世界增添一丝凄凉和绝望的气息。

“这是一个没有神的时代。”过去村里的老人们总是这样叹息。 昔日辉煌的诸神,如今只剩下口口相传的传说,以及荒野中风化的遗迹。

曾经虔诚的信徒们依然存在,却如同迷途的羔羊,在崩坏的世界里茫然无措。 世界仿佛失去了罗盘,像一艘断缆的朽船,在绝望的洋流中漂荡着,前方只有撞向末日风暴的宿命。

大橡树村,如同无数被遗忘的村落,散落在这片垂死的土地上。 它像一片被秋风卷起的枯叶,在末世的狂风中飘摇, 仿佛随时都会被吹散,碾碎,最终消失在无垠的荒原。 村民们头顶是漏雨的屋顶,身侧是布满裂痕的墙壁,身上裹着褴褛的布条, 干瘦的面颊上,写满了饥饿和麻木。

村中唯一的街道,常年笼罩着令人窒息的阴霾, 人们脚步匆匆, 眼神闪烁不定, 戒备和猜疑如同挥之不去的瘟疫, 在人与人之间蔓延。 在这个崩坏的世界, 信任早已成为最稀缺的奢侈品, 每个人都紧紧抓住“自私”这根救命稻草, 为了苟延残喘, 邻里反目, 亲情淡薄, 活下去, 成了唯一的法则, 也是最终的信仰。

村口的枯井,龟裂的井壁张着干涸的嘴, 嘲笑着村民们徒劳的期盼。 水源断绝已久, 他们只能颤巍巍地去远处河流汲水, 用沉重的木桶, 艰难地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存。 孩子们瘦得皮包骨头, 空洞的眼神里, 看不到一丝孩童的天真, 只有对未来的茫然。

那棵枯死多年的老橡树, 曾经是村庄的灵魂, 见证过几代人的欢声笑语, 如今却只剩下一截腐朽的树桩, 孤零零地指向灰暗的天空, 树干上布满狰狞的裂纹, 风一吹, 便簌簌落下腐朽的木屑, 仿佛在无声地倒计时着村庄的末日。

曾经在树荫下嬉戏玩耍的孩子们,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空寂的树桩,在寒风中呜咽着世界末日的挽歌。

食物,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奢侈品。 即使勉强种出一点粮食 也往往被饥饿和疾病吞噬殆尽。 年迈体弱的老人 在寒冷的冬夜悄无声息地死去,就像那被风吹散的尘埃。 孩子们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骨瘦如柴, 眼神黯淡无光,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夜晚, 是村庄最难熬的时刻。 无边的黑暗似张开巨口的怪兽, 吞噬着最后一丝光明和希望, 将恐惧和战栗深深地刻进到每个人的骨髓里。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野兽嚎叫, 尖利,凄厉,划破夜空的寂静, 像来自地狱深渊的诅咒,又像是对苟延残喘的人们的嘲弄和威胁。 村民们只能颤抖着缩在家中,紧紧地和亲人拥抱在一起, 用微薄的体温,互相安慰,却无法驱散内心深处, 那挥之不去的绝望。

二十年前, 一场突然出现的陨石雨自漆黑的夜空中落下,一夜未停,大橡树村也被波及,接踵而来的是瘟疫, 像死神的镰刀, 无情地收割着村庄里脆弱的生命。 病魔如寒风般肆虐, 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卷入痛苦的深渊, 又无声无息地送回虚无。被病痛折磨得扭曲变形的躯体,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地呻吟,挣扎,却没有人敢伸出援手, 因为死亡如瘟疫般蔓延, 没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死亡,也失去了最后的尊严。尸体被草草地拖到远离村子的地方,随意丢弃在荒野之中, 燃料的匮乏,让焚烧尸体都成为一种奢望, 只能任由野生动物啃噬,腐烂发臭。 人们渐渐麻木, 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眼神空洞,表情冷漠,如同行尸走肉, 那些被随意丢弃的尸体,在他们眼中, 不过是一堆腐烂的垃圾,从未存在过, 也从未鲜活过。

大橡树村如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 凡是能动弹的人, 想要活下去, 想要一口吃的, 就必须用劳动来换取。 燃料,生活物资, 食物,都由村长统一分配,想要获得, 就必须付出相应的劳力。其中最危险, 也最令人厌恶的工作,就是去野外搜集食物。 没有人能够逃避这项任务,村里会按照家庭轮流指派, 今天,轮到了老欧科夫妇。

老欧科摸索着给开裂的鞋底绑麻绳。那些用鼠皮鞣制的绑带曾经能绕山涧三圈不崩断,现在连固定块鞋跟都费劲。

\"刚才我听着地鸣声了。\"他突然说。开裂的指甲在绳结上打滑,\"山里那些畜生怕是要闹事。\"

玛丽数着指节上的皴裂没抬头。每逢春天裂口渗血时,她总用这个动作压抑心悸。

\"今天别去了。\"她抓住丈夫袖口的力度惊到自己。五根枯枝般的手指陷入粗麻布里,\"分粮的时候我把黑面包掰了一半藏在地砖下......\"

老欧科盯着墙上挂弓的钉子。那里现在钉着张发霉的狼皮,是二十年前他最自豪的一次狩猎。

他何尝不知道所谓的\"搜集野菜\",不过是去舔食野山羊啃剩的树根?但若不去,等傍晚收粮队来,就会来收走他们最后半罐腌鼠干。

“食物不多了, 咱们还是去后山碰碰运气吧。” 老欧科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

“已经到春天了,也许能找到一些野果, 或者…… 刚发芽的野菜。”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墙上挂着那张断掉弦的弓, 浑浊的眼珠里, 充满了忧虑和疲惫, 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今天的徒劳无功。 玛丽叹了口气, 默默地点了点头。

“希望今天…不要会遇到那些鹿了。” 她低声祈祷着, 声音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 “前几天, 村里的几个年轻人, 在山里被鹿袭击了, 回来的只剩半条命, 听他们说, 那些畜生活动的范围离村子越来越近了,凶猛得简直变了样, 比以前… 可怕了不知多少倍……”

“呵…… 鹿比野狼还凶狠…… 真是世道变了…… 换做以前, 打死我也不敢相信”, 老欧科自嘲地笑了笑, 举起手中锈迹斑斑的锄头,将陪了他半辈子的老猎刀别在腰间, 又变的面无表情。 他们默默地背起简陋的行囊, 肩上仿佛扛着千斤重担, 步履蹒跚地向着通往后山的小路走去。 每一步都迈得无比艰难, 仿佛要耗尽全身力气。

龟裂的田野, 枯萎的庄稼, 光秃秃的树枝, 空荡荡的鸟巢, 以及路边随处可见的, 散落的动物残骸和人类的白骨, 这一切, 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命的脆弱和逝去,以及这个世界无可挽回的衰亡。

朝阳挣扎着从地平线探出头,将山林边缘染上了一层病态的橘红。老欧科夫妇抵达进山的路口,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潮湿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

“等等,”玛丽突然停下脚步,皱起眉头,侧耳倾听,“好像有什么声音,不太对劲……” 她拉了拉老欧科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一声远古巨兽般的咆哮,裹挟着低沉的风雷之音,从密林深处炸裂开来! 地面仿佛都在震颤,脚下的枯叶簌簌抖动,像把无形的巨锤狠狠敲击在耳膜之上,令人心底生寒。

紧接着,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如山石滚落由远及近,树木被蛮横地撞断,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一头庞然大物,撕裂开浓密的枝叶,从后方的密林中野蛮地闯入了他们的视野。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鹿,而是一场噩梦的具象化。 它有着鹿的轮廓,却又更大和扭曲,几乎快有两个玛丽高,如同被地狱烈火炙烤过的钢铁铸造而成。两个畸形又锐利的鹿角就像荆棘王冠戴在它的头上,有着淡淡的纹路,像文字又难以辨认, 焦黑色的鬃毛如钢针般倒竖,每一根都闪烁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

最令人胆寒的是那双眼睛,并非鹿类温驯的棕色,而是两团燃烧的血红色火焰,深邃、暴虐、毫无理智,仿佛蕴藏着来自深渊的诅咒。 尖锐的下颚突出,布满参差不齐的利齿,与其说是草食动物,更像是某种扭曲的空间来的掠食者,每一颗牙齿都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仿佛渴望撕裂一切血肉,上颚和鼻子处却是缺了一大块,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这和他们早先谈论的鹿完全是两种东西,更凶狠,也更邪恶。

“快!快躲起来!”, 如此近距离的遭遇对二人来说绝对没有机会第一时间跑掉,老欧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多年的猎人生涯让他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他一把抓住玛丽的手腕,猛力将她拽向路边一棵枯死的大树,树干内部早已朽空,形成一个天然的凹陷。

两人像被钉子钉在原地,背紧紧贴着冰冷的树皮,屏住呼吸,竭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仿佛要与这棵枯树融为一体,成为山林的一部分。

他们都清楚,以他们这副老弱病残的身躯,一旦被那怪物盯上,绝无生还可能,唯有祈祷,祈祷这怪物没有发现他们,祈祷死神能够暂时遗忘这个角落。

玛丽能清晰地感觉到,老欧科紧紧抓住她手腕的粗糙手掌,正在微微颤抖。 那颤抖并非来自年迈体衰,而是纯粹的恐惧,一种直面死亡的本能战栗。

这种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蔓延至玛丽的四肢百骸,让她也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们像两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兔,紧紧贴在粗糙的树干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丝动静就会引来那头恐怖的怪物。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彼此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敲击。 他们竭力祈祷,祈祷自己能够像枯枝败叶般,彻底融入这片荒芜的山林,被怪物彻底无视。

就在这死寂般的压抑中,一声稚嫩而尖锐的啼哭,突兀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那哭声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带着新生命特有的脆弱和无助,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鸟在绝望地哀鸣。

老欧科和玛丽同时僵住了,如同被闪电击中,猛地抬起头,循着哭声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一棵倾斜的巨型树木下,一个极其微小的身影,正蜷缩在那里,微微抽动着。

那是一个被破旧布条包裹着的婴儿,大概还不到一岁大小,头发凌乱枯黄,稚嫩的脸颊上沾满了泥土和泪痕,紧闭着双眼,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饥饿而痉挛颤抖。

在婴儿身边,一具开始腐烂的尸体,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倒在那里,破烂的衣衫勉强遮盖着躯体,早已没了生气,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腐败气息。

“那儿!…是个孩子!”, 玛丽几乎是本能地惊呼出声,声音因为激动和震惊而微微颤抖。 她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和心痛所取代,仿佛看到了幼年夭折的女儿。 她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抱起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却又被理智强行拉住。

“我们…怎么办?”, 玛丽压低声音,语无伦次地询问老欧科,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那个无助的婴儿,

“天呐…她… 她看起来太虚弱了… 还有… 尸体… 是他的母亲吗?” 疑问如同尖刺,扎痛着玛丽的心。老欧科同样晃了神但很快又恢复,他粗糙的脸上肌肉紧绷,眼神复杂地盯着那头巨型鹿兽。

他紧咬着牙关,仿佛要压抑住某种冲动,目光中既有对怪兽的忌惮,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那鹿兽似乎察觉到了哭声的来源,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动,血红色的眼珠,如同两颗熔岩核心,死死地锁定了婴儿的方向。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迫感如同实质般涌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老欧科压低嗓音,语气沙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先顾好我们自己! 一旦被那东西发现,我们都得没命!” 他粗暴地打断了玛丽未出口的话语,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以及对玛丽妇人之仁的隐隐不满。 末世求生,容不得半点心软和犹豫,这是他用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经验换来的教训。

“可是……” 玛丽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老欧科强硬地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 他低吼一声,似乎又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迅速又带些慌乱的观察怪物的动静后才转过头,眼神严厉地瞪着玛丽, “别忘了我们都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骨头了!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他指了指玛丽干瘦的手臂,以及被寒风吹得粗糙皴裂的脸庞。

“我们自身都难保, 还管得了别人? 更何况,还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话语粗粝,却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和疲惫。 他并非真的冷酷无情,只是被这残酷的世界磨平了棱角,学会了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保护自己。

老欧科说着,便要起身,准备悄悄撤离这个危险之地, 然而,他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仿佛钉在了原地。

“可是……” 玛丽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带着一丝哀求, “我们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这么小的一个生命…… 就这么…… 死去吗?” 她凝视着婴儿的方向, 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不忍, 声音哽咽, 几乎不成语句, 但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动摇的坚定和执拗, “我们…… 我们或许…… 可以试试…… 帮帮他……”

玛丽的话语,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在老欧科的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他沉默了, 原本强硬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眼神中的光芒也变得复杂而挣扎。

“我们看的已经够多了,试一试?”, 老欧科重复着这几个字, 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 “这世道…… 还有什么值得我们‘试’的呢?” 他再次望向那头凶猛的鹿兽, 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也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深深绝望。

几十年的风霜,早已将他曾经的热血和冲动消磨殆尽, 剩下的,只有麻木和苟延残喘。 玛丽的善良和坚持, 反而像是一面镜子, 映照出他内心的疲惫和无力, 让他感到更加的沮丧。

“我明白你心里难受…”, 老欧科叹了口气, 语气放缓了一些, “可是, 我们都已经是将死之人, 什么都没剩下了, 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与其救下他让他也和我们一样, 在这绝望的世界里挣扎一辈子, 饱受痛苦, 倒不如… 就这样无知无觉地死去,或许…… 对他来说, 反而是件好事……,而且太冒险了,我不能把你的命赌在他身上......”

玛丽的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下来。 老欧科的话语虽然冰冷残酷, 但玛丽却能听出他语气中隐藏的无奈和痛苦。

老欧科并非真的铁石心肠, 只是被这残酷的末世吓怕了, 他用冷酷的外壳包裹着自己脆弱的内心, 拒绝希望, 也拒绝再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这个和她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伴刀子嘴豆腐心, 尤其是对她, 永远都狠不下心来。

“可是……” 玛丽哽咽着,痛苦的情绪挣扎暂时压下了面对怪兽的恐惧, 声音破碎而无助, “我们又要放弃一次吗?”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依然固执地望着老欧科, 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 也带着一丝不容退让的坚持。

老欧科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身体如同磐石般僵硬,没有立刻回应玛丽的哽咽。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怪物和通往村庄的空旷地带之间快速扫视, 仿佛在黑暗中搜寻着一丝生机。 片刻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玛丽以为他要拒绝时,老欧科突然压低声音, 语气肯定地说: “它听不见。”

玛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怔地看着老欧科, “什么……什么听不见?”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对婴儿的担忧中,一时无法跟上老伴跳跃的思路。 她顺着老欧科的目光看去,才意识到他指的是那头可怕的鹿兽。

“这怪物。” 老欧科语气低沉,带着一丝猎人特有的自信, “它没有听觉。” 他微微侧过头,示意玛丽仔细观察, “你没发现吗? 孩子哭了这么久,它只是对着哭声的方向转头,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真正吸引它注意力的,反而是那边——” 老欧科努了努嘴,指向被风吹动的树枝和灌木, “是晃动,是视觉。

“还有,看它的鼻子……” 他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解释着, “鼻子那里,血肉模糊的,缺了一大块, 我猜它的嗅觉也废了。 这东西,主要靠眼睛!” 多年的狩猎经验,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再次发挥了作用, 让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捕捉到怪物的弱点。 “我们只需要借着林子掩护再找机会穿过那片空地, 它发现不了我们。”

“可是……” 玛丽的心仍然悬着,不安地看着远处啼哭的婴儿, “那么远…… 要跑过去…… 太冒险了吧?” 她想救孩子,只是本能地感到恐惧, 那是一条通往未知,生死难测的道路。

老欧科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玛丽的担忧不无道理, 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转过头, 眼神坚定地看着玛丽, 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 “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 那畜生,正好挡在我们回村的路上了。 想要活命, 就只能冒险一搏。 往孩子那边去, 绕远路回村。 就算失败……” 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那头狰狞的怪物, “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玛丽的目光在哭泣的婴儿和凶猛的鹿兽之间来回游移, 内心的天平剧烈摇摆。 理智告诉她,老欧科的分析是对的, 但情感却让她对未知的风险感到恐惧。 “万一…… 我们跑不过它呢?”, 她声音颤抖地问出了最担忧的问题。

“跑不过…… 那就认命。” 老欧科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却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们这可笑的一辈子, 也就到头了, 解脱了也好,至少我们最后还在一起。”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和厌倦,

“我走前面, 经验比你多。 ” 他再次看了看通往婴儿的方向, 仿佛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也是那孩子唯一的机会。 玛丽, 跟紧我,记住, 低头, 快跑, 什么都别管!”

老欧科说着,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前倾, 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 寻找最佳的逃跑路线和掩护。 “别犹豫了! 就现在! 动起来!”

玛丽深吸一口气, 紧紧攥住手中那块褪色的旧方巾, 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恐惧依然如潮水般涌来, 但想到那个素不相识的婴儿,想起以前女儿的脸, 为了心中那一点点残存的善良, 她必须鼓起勇气, 去赌一把。

她知道自己不再年轻,不再强壮, 但几十年的苦难生活,早已在她身上刻下了坚韧的烙印,怀抱着善意死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好…” 玛丽轻声回应, 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却也透着一丝决绝, “我会跟上你。”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树后探出头, 再次观察周围的情况。 那头巨型鹿兽似乎完全被婴儿的哭声吸引, 正缓缓地向那边移动, 血红的眼睛贪婪地盯着那个弱小的生命, 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枯树后,还有两个渺小的人类,正准备展开一场生死时速的逃亡。 机会稍纵即逝!

“现在!”,老欧科压低声音, 如同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跑!”

没有任何预兆, 老欧科猛地发力, 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玛丽紧随其后,两人都尽可能地压低身体,贴着地面奔跑。 脚下是杂乱的树根和枯枝败叶, 每一步都发出沙哑的摩擦声, 混杂着两人粗重的喘息。 年迈的身躯,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下,爆发出最后的能量。 这两只惊慌失措的“田鼠”,借着林间植物的遮蔽,在巨兽的阴影下,仓皇地冲向那个啼哭的婴儿,动作狼狈而滑稽, 奔向未知的死亡亦或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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