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笙笙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锦裙，梳着低调的发饰，团扇掩面，上了闻淮序的马车。
闻淮序的马车极为宽敞，铺着柔柔的垫子，小桌上，焚香烹茶。
“笙笙。”闻淮序一身白衣，俊美出尘，他斟了一盏茶，放到对面。
秦笙笙抿唇落座，离得近些，看清了他白衣上金银祥纹，也看清了他漂亮精致的手腕上淡淡的青色纹路。
秦笙笙在他对面坐下。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闻淮序能感受到秦笙笙紧绷的身体，防备的姿态。
他舔了舔牙，情绪阴郁却偏偏还要装出温润和煦的模样来，害怕把对方吓到。
“喝茶吧，”他克制着视线，“这个时间江娄应该在春风楼。”
“春风楼是烟花之地，你确定要去看吗？”
秦笙笙犹豫的摩挲着茶杯，慢慢的点了点头，“我……我能进去吗？”
她抬头，却在接触到对方的视线的刹那，像是被烫到般，心惊肉跳的移开。
“当然可以，”闻淮序放在膝上的手掌蜷紧，压下想触碰对方的渴望，喉结滚动，“我会带你进去的。”
一看到她，昨日抱住她时传来的娇软触感，昨日亲吻她时，盈满唇齿的……
充斥在心尖，大脑。
叫嚣着再去……
闻淮序闭上眼，努力压制着起伏的心绪。
马车停到后门口，秦笙笙戴上闻淮序递过来的帷帽，在清风的搀扶下下了车。
春风楼的老鸨屏息凝神的带路，将她们带到一处房间内。
房间内充斥着淡淡的脂粉香，看上去也就是普通的闺房。
老鸨躬身走到床尾边，挪开凳子花瓶，又取下挂画。
“等会小的将这石头取下，贵人不要开口说话，这是春风楼的隐秘，还望贵人手下留情。”老鸨细语道。
闻淮序面色冷淡，“自然。”
清风骆东都没有跟进来，此时房中只有她们三人，秦笙笙下意识的往闻淮序身边贴近两步。
在闻淮序悄然勾起的唇角中，老板取下一块石砖后，隔壁的嬉笑声清晰传来。
“江公子~妾身不要这么喝酒嘛~”
秦笙笙脸色猛的一白。
老鸨接收到闻淮序的视线后，将砖头小心放下，悄然离去。
闻淮序抿紧唇，示意秦笙笙上前来看。
“那你想怎么喝酒？”隔壁房间嗓音低沉，透着欲色。
秦笙笙捏紧拳，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被宣判的犯人般慢慢靠近。
“妾身要公子喂妾身喝~”
“妾身要这么喂才行~”
透过砖头的缝隙，透过朦胧透明的画卷，她瞧见一位身着薄纱的女子依偎在江娄怀里，央着江娄嘴对嘴给她喂酒。
刹那，娇柔的身姿摇晃，漂亮的杏眼盈满泪水，顺着苍白的颊边滚落。
闻淮序欲望尽退，蹙眉搀扶着她，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女子喝完酒，又低低的哭了起来，把江娄心疼得不行，“怎么了？心肝，你哭什么？”
女子低声泣道：“妾身在想妾身今生能碰见公子，实乃妾身三生有幸。”
江娄道：“嫣儿这是说什么胡话，我能碰见嫣儿，才是我的幸事，嫣儿你等等，我会给你赎身，到时候你嫁给我。”
嫣儿道：“可妾身早就听闻你已有婚约，妾身这等烟花之姿，怎敢去污夫人的眼睛……”
江娄：“那个女人？呵，你莫要怕，她若是敢对你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况且她能不能嫁进来……”
剩下的声音秦笙笙再也听不见了，若不是闻淮序搀扶着她，她已经跌到了地上。
秦笙笙抬起满是泪痕的眼，悲切的摇头，示意闻淮序带她离开。
闻淮序替她带上帷帽，将她拦腰抱起。
等走到走廊处，帷帽里才传来低低的轻泣声。
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虚虚的抓着他胸前的布料，哭得难受。
哀哀切切的哭声似小猫叫般，让他满是心疼。
江娄来春风楼确实是他引导，让嫣儿勾搭江娄，也是他做的没错。
但江娄说的那些话，可不是他教的！
有未婚妻，出去跟其他女子拉拉扯扯不说，更是没成婚前便要为了其他女子委屈妻子，还要对付妻子。
此等人品，此等家世，怎么配得上笙笙？
闻淮序将秦笙笙抱入马车中，也没有松手，而是就这么坐下。
掀开帷帽，取出手帕轻轻为她擦拭眼泪。
“笙笙，别哭了，”闻淮序心疼的放低嗓音，“为了这种人哭，不值当。”
“没有江娄，你还有我。”
闻淮序低声道，“我从记事起，院中便不让丫鬟伺候，从来没有通房侍妾，对内无婚约，对外无私情。”
“你看看我好不好？笙笙……”他瞧着秦笙笙哭到泛红的眼，将对方抱紧，“笙笙，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我这辈子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闻淮序从未对谁这般心动过，灵魂深处溢出来的渴求让他迫切的想跟对方在一起，想跟对方亲近。
如果对方能亲亲他，能抱抱他，让他做什么他也愿意。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跟我爹娘说，我们先订婚约，尽快成亲。”
听见成亲两个字，秦笙笙一下冷静下来了。
订婚是不能订的，成亲就更别提了！
过不了多久闻相就会被贬，她要是跟闻淮序订婚成婚了，她还怎么跟他决裂得那不得白不得的积分？
“表哥……”秦笙笙偏了偏头，一副默哀大过心死的模样，“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闻淮序抿直唇。
“表哥能放开我吗？我想静静。”秦笙笙轻声道。
俗话说太容易得到手的不被珍惜，有来有回拉拉扯扯，才得人心。
“笙笙，我想抱抱你。”奈何某人不按常理出牌。
闻淮序低头，静静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想聊这个话题，你在逃避，但是逃避是没有结果的，问题一直在这里。”
他想直接分析利弊。
你家中已无长辈，要是不想嫁进江家那个火坑，就只能解除婚约。
但没了婚约，又要怎么办呢？
一直住在闻家吗？又要嫁给谁呢？
笙笙，闻淮序无声道，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也是你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