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说,她不想和仇人见面。”
这话说的,不但是王安面上尴尬,便是陆逊这般的世家子弟,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至于凌统等江东武将,更是面露愠怒神色,如此小的年纪就开始灌输敌视思想,那日后长大之后还得了?
小王洛似乎感受到了凌统等人的杀意,立刻朝着王安的怀里缩了缩。
王安则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而后说道: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仇人么?来,且随父亲见过一位伯伯。
小王洛想着,既然父亲都不怕他们,自己有了父亲撑腰,又何必怕眼前这些人?
黄忠见小王洛如此,立刻气场全开,虎目圆瞪,让凌统等人不寒而栗。
小王洛见状,又立刻哈哈大笑:哈哈哈,爷爷威风,爷爷威风。
黄忠闻言,立刻老怀大慰,哈哈大笑。可怜他中年丧子,而后便一直无所出,到了年老之时,未免感慨膝下孤独,故而对王洛这等孩童颇为喜爱。
“好虎儿,有爷爷在,看哪个敢欺负你。”
说完这话,又对着凌统等人瞪了一眼。
凌统等人心中气急,不想自己居然成了一逗弄幼童的摆设,可有心动手,又打不过黄忠等人,心中不免憋屈。
“伯言,这是我的儿子,王洛,洛阳的洛。”
王安抱着王洛,和陆逊见礼,而后又对小王洛说道:这是你陆逊,陆伯伯。
小王洛倒是知礼守节,对着陆逊一拜,又伸出手对着陆逊,白嫩的掌心朝上,一双大眼睛更是扑闪扑闪的看着陆逊。
陆逊想不到这小孩居然如此,原本的知礼守节的印象全然破裂。
而边上的黄忠、关平等人,更是面露笑意,且看陆逊如何应对。
陆逊哪里还不明白这小家伙是在向自己要东西,不过他本就是吴郡大族出身,身上的好东西自然是不少。就见他解下了一块玉佩递给了小王洛,而后说道:君子温润如玉,爱人以德,可不能动不动就说仇人什么的。
小王洛接过了玉佩,将其捏在手中,而后点点头说道:嗯,父亲说过,君子是装给别人看的。
陆逊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了王安。
他怎么也想不到,王安居然会这般教导孩子。如今的王安步入仕途,只需再经过两三代的努力,说不得也能摸到士族的门槛。
可他想不到,王安居然会如此教孩子。
“哈哈哈。”
王安并没有对小王洛的话语做出任何的评价,而是哄着小王洛去后院寻找关凤,这才看向了陆逊。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尚在越嶲,之后又连番征战,如今才能被主公送到身边,难免宠溺了些,还望伯言不要见笑。”
“此乃是人之常情,不过此子颇为伶俐,又得守义教导,日后必然能成大器。”
陆逊自然不会去多评价小王洛如何,只是一味的夸奖,可孩子的那句“不与仇人见面”却刻在了陆逊的心中。
世仇。
这是世仇了。
可自己所作所为又没有错,自己所谋者,乃是江东安危,乃是天下大事,又岂能为区区一孩童天真话语所扰?
“言之过早了,伯言,不管如何,大丈夫当以大局为重,我知道吴侯的想法,可荆州太小了,想想淮泗之地,还有河北。”
“江水天险,所恃者不过水军,可能守得住一时,一世,难道还能永远守下去?”
王安一番话,说得陆逊沉默,他又何尝不想攻略淮泗,可连续几次攻打合肥失败,江东已经出现了曹军不可胜的念头。
即便渡江成功,也难以在江北扎下钉子。
这样的思潮之下,孙权等一干人,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了荆州,想要凭借长江天险,划江而治。
“此事,某回去之后,自是会和我家吴侯仔细说明。”
陆逊也不敢做出保证,甚至下意识的,他希望王安能够立刻出兵宛城,和曹仁斗个两败俱伤,而后自己好从容出手。
王安也只能点点头,又看看天色,准备将陆逊等人送往驿馆安歇。
几人正走到门口,就见到一人匆匆而来,王安仔细看去,居然是简雍。
“宪和先生不在主公身边,为何来此?”
王安笑着说道,又将他和陆逊二人介绍了一番。
“我此番前来,自然是好事,只是何以不见守义备下酒水?”
简雍笑了笑说道。
陆逊一听是好事,心思自然是想到了关中之战,他以为刘备此刻怕是已经拿下了长安了。
可他身为外人,又不好直接问,只看向了简雍,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倒是要听听先生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王安也不顾陆逊等人在场,直接问道。
“哈哈,此事自然是和守义相关,故而你这酒菜,不能差了。”
“即便没有此事,安还会怠慢先生?”
王安闻言,心中一动,便笑着说道,又对着陆逊等人说道。
“既有喜事,伯言不妨继续留下?”
陆逊也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是否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也点点头。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到了堂上,简雍便先掏出了一封诏书,王安见了,立刻躬身肃立。
“孤欲复兴汉室,伸大义于天下,惟赖股肱如卿。昔智取江陵,助孤立足荆襄;血战阳平,摧破曹贼肝胆。南平雍闿之叛,东抚云长之殇。荆州倾覆之际,独卿率军驰援,收溃卒、固城防、慑吴魏,使汉帜复扬于江表。此非社稷之臣,焉能若此?
今授卿假节,都督荆襄军政要事,诸军皆归卿节制,凡可安民心、固疆圉者,皆专之。
昔高祖委萧何以关中,光武托寇恂以河内。今付卿荆州,犹付半壁江山。愿常观云长所遗《春秋》,勿忘复兴汉室之志。
临诏怆然,付卿汉寿亭侯旧剑。见剑如见朕与云长共在。”
等到简雍念完了诏书,王安躬身接过,而后将诏书高高举起,以此昭示自己日后在荆州一切行动的合法性。
虽然和关羽的假节钺相比,还差了一些,但荆州之事,自己可以完全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