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李清馨睡得极为安稳。
醒来时,没有立刻起床,而是慢慢思索。
徐子陵,徐子广,武惠儿……这些死敌,如今都已死了。
他们死了,再也不能威胁到她和她的家人。
就连老谋深算的张载,也再无翻身的可能。
至于一个小小的顾家,她更是从未放在心上。
心头的大石一一落地,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李清馨起身梳洗,便径直去了赵翠翠暂住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李铁柱正端着一碗温水,拿着棉巾小心翼翼地给赵翠翠擦拭脸颊。
赵翠翠脸上的红肿还未完全消退,眼角眉梢都带着疲惫,但精神头看着好了许多,心绪已然平静下来。
看到丈夫这般细心体贴,赵翠翠的眼里满是欣慰。
李清馨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自责。
若是自己能早些狠下心,将那些威胁扼杀在摇篮里,娘亲又何至于受这番罪过。
“馨儿,你醒了。”赵翠翠看见她,脸上露出笑容。
“娘,感觉怎么样?”李清馨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好多了,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怎么疼了。”
就在这时,余婆子快步走了进来,在门口禀报:“郡主,飞星过来看您,说有要事。”
飞星?他怎么来了?
李清馨安抚了母亲几句,转身去了前厅。
飞星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她进来,立刻躬身行礼:“见过郡主。”
“飞星,不必多礼。你怎么过来了?是孟伯父有事找我?”
飞星的脸色透着几分凝重:“郡主,我是过来替相爷跟您辞行的。相爷今早接到了陛下的紧急旨意,天没亮就已经启程赶回京城了。”
“陛下的旨意?”
李清馨有些意外,“这么急?京城出什么事了?”
“是三皇子的事。”
飞星压低了声音。
“三皇子在京中图谋不轨,事情已经败露,被陛下降旨收押了。就连端王府,也一并被查抄。”
李清馨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原来如此。
三皇子谋反被抓,他将会被幽禁宫中,此生再无自由。
自己一个潜在的敌人,就这么又少了一个。
“我此行也是来向郡主辞别,之后要去一趟裴府,便直接回京了。”飞星说道。
李清馨微笑道:“好,此去路途遥远,一路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送走飞星没多久,刘捕头便上门了,将张家后续的事情详详细细地禀报了一遍。
“张载那个老狐狸,倒是真能算计。”
听完之后,李清馨的眉梢微微挑起。
“竟然算到我会清算他,提前就给张令仪备好了断亲文书,想保下他那个女儿。”
刘捕头躬身道:“郡主放心,张载‘罪证确凿’,这一次绝无翻身的可能。府衙已经将他收押,不日便会定罪。”
李清馨点了点头,唇边逸出一声冷笑:“跑了一个张令仪,倒也无妨。没了张载这个靠山,她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她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卑职告退。”刘捕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李清馨揉了揉太阳穴,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股倦意涌上。
正想回去再补个回笼觉,张嬷嬷又进来通报:“启禀郡主,吴伯过来了,说想见您一面。”
吴伯?
李清馨有些好奇,这个时候,他怎么会过来。
“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吴伯跟着张嬷嬷走了进来,看见李清馨,他显得有些拘谨,深深地低下头:“郡主。”
李清馨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失笑:“吴伯,咱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吴伯抬起头,见她神色温和,这才放松下来,笑呵呵道:“馨儿小姐,那我还是这么叫吧,听着亲切。”
“我也觉得。”
李清馨笑了笑,示意他坐下说话。
“吴伯,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吴伯脸上的笑容忽然敛去,叹了口气,低声道:“赵志远死了。”
李清馨端茶的手顿了一下,眉头一挑:“赵志远死了?怎么回事?”
她记得前几日,听刘有财提及过,赵志远还泼了顾家一身粪水,怎么说死就死了!
吴伯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都让人不敢信。是他那个爹,赵无咎。赵无咎回到了广陵,竟然瞒着所有人,把他家祖坟给卖了换钱去赌。结果,银子输了个精光。”
说到这里,吴伯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最后……最后他竟然把赵志远给押上了赌桌,也给输了出去。”
李清馨彻底无语:“……”
她听过赌桌上押老婆押孩子的,这押秀才儿子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赵家父子,果然是一对奇葩。
吴伯继续道:“赵志远自然不肯干,跟那些赌坊的人起了争执,混乱中,赵无咎被人失手打死。赵志远也被打断了四肢,扔在了街上。”
吴伯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那些人也没管他,他就那么在街上躺着,哀嚎了一天一夜,才慢慢没了气。”
李清馨皱了皱眉,没想到原身这位“竹马”,最后竟是这么个凄惨的死法。
“只是……”
吴伯顿了顿。
“听街上的人说,他临死前,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
“什么话?”
“我后悔啊……我好悔啊……”
李清馨知道他后悔什么,无非是后悔当初为了所谓的门当户对,选择了顾倾心,而抛弃了原身。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她放下茶杯,发出一声嗤笑。
“我知道儿子坑爹的,可这当爹的把儿子坑到如此地步,赵无咎也算是头一份了。”
“呵呵,死就死了!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