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够了!”
听他还要继续,裴悠然泪流满面的把匕首抢过来。
“谢牧野,你已经不干净了,为什么还要逼迫我跟着你一起来这个破地方?”
裴悠然心里拔凉拔凉的。
“哐!”
谢牧野听她终于说话,霸道一抱给人圈在怀里:“阿然…那日我喝醉了,迷迷糊糊中把他们当成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等我打完这场仗,你就是太子妃,到时候回去,我亲自把那些女人都杀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
沉默了一会,裴悠然突然又恍然大悟。
因为她想到谢牧野以前也没有背叛过“裴歌”啊!
现在有这茬事,还不是谢宴送的人。
所以这事…还是怪不得牧野,都怪谢宴!
嗯,好了,错推出去了。
“……最后一次!”裴悠然忍着痛原谅他,两个人重新开始互诉衷肠。
然而还没说几句,外面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道声音喊来:
“王诏到——”
谢牧野眉头轻皱,但也没有立马出去,得先给怀里的哄好。
就是听见王诏,心里还纳闷了一下。
父王去陈国结盟了,怎么快就回来了?
难不成是粮草要到了?
……
外面。
要知道这几天张李两将军头疼的很,就是因为人家绑着长兴侯谢晌。
弄的他们打也不是,不打的话,天天来叫门。
满怀兴奋的跪下听王诏,只是一听全部愣住了。
“哗啦”一声,谢牧野给裴悠然哄好了,这才流着血出了帐篷问:“何事?”
张将军抖着手把诏书递他面前,复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听见老邶王还被扣在陈国,谢宴登位了,谢牧野还在流血的伤口,哗哗流的更快了。
“怎么可能?这仗不打也罢!我要回去。”
说着就要带着带来的两万兵回昌平,全场也没人敢拦他。
等人重新进了帐篷,这时候,密诏就出来了。
只见传诏书的士兵,从怀里掏出两份密诏道:
“王上有令,此次伐郑之战,所有士兵皆配麻袋…”
众人:“???”
“杀敌军割耳,割百人…千人封…万人封…取郑国主帅首级者,封万户侯,赐金千镒世袭承爵!”
没等消化完,又是一道诏书传出。
只不过这个诏书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而是交给了张将军,让他们自己看。
张将军怔怔的把秘诏拿进主帅大营里,李将军和一些副将很是好奇。
“老张,这秘诏是写的什么?”
“就是,神神秘秘的。”
“莫非是粮草?”
“啪嗒…”
还想再猜些什么,张将军已经浑身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把手里的诏书往地图上一丢。
这一动作给李将军弄的摸不着头脑,直接给秘诏拿过来打开。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也是一下子没了力气。
“无诏回昌平者,皆为叛军,取叛军首级者,赏!”
张将军回过神,噌一下子起身往外去,想给谢牧野留下来。
几个副将面面相觑,也上去拿着看诏书。
……
昌平城,王宫。
谢宴半躺在王座上,手里拿着赵九如送来的信封。
信封的内容没啥大事,简单的写了一个补肾的药方。
不补不行啊,这要是没有孩子,自己不就是比谢牧野低一等?
头疼的很,特别想抱一抱裴歌。
唉!
要说这个当王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自由。
自己本来处理完事情,要回侯府的,走到门口就被史官拦住了。
说什么于理不合,只有自己召见的份,没有让自己去的份。
行吧,召见也可以。
正好提前让媳妇选一个宫殿做为她未来的寝宫。
原先那个世代王后住的,谢宴不喜欢,感觉晦气。
谁知道就召来一个映夏来看着自己。
说什么王后诏书未下,她不想走条路。
得,留着“第一次”呢。
谢宴是想立马下诏书,这不还得装一下,大事都没处理完,只好忍忍。
………
郑邶边界
外面,谢牧野召集好两万兵马。
结果这些人居然还不想走了,明明前两天还要死不活的不想打仗。
现在要带他们回昌平,全部都犹豫起来。
“一朝君王一朝臣”,新王登位,正是立功的好时候。
谢牧野脸色发青:“你们不顾家人了?父母妻儿可都在昌平!”
他向来高高在上,哪懂什么笼络人心?
在他眼里,兵就得听话,不听话的,死。
“现在跟我走,或许还能见上一面。留在这儿……这辈子都别想了!”
威胁一句接一句,胆小的已经缩着脖子往他那边挪了。
可仍有几个兵痞赖在沙袋旁不动,一个叫陈卓的叼着草根,满脸不屑。
旁边同伴踢他一脚:“陈卓,你婆娘不是快生了?不回去?”
“呸!”陈卓吐掉草根,“大丈夫何患无妻?老子要是砍了郑八的脑袋,封侯拜相,婆娘还能混个官夫人当当!”
同伴翻个白眼:“做梦吧你!”拍拍屁股,走人了。
远处,谢牧野看着只聚集过来的几千人,脸色越来越黑。
这时张将军急匆匆跑来,刚要开口劝,两名副将忽然从帐后闪出。
他们不是来杀谢牧野的,以下犯上还不敢,但杀几个“叛兵”立功,那可太敢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血光一闪。
“噗呲——”
“卧槽……”
陈卓吊儿郎当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睁睁看着刚才那怂包同伴倒地没了气。
杀鸡儆猴,其他兵吓得直往后缩。
“大胆——!”
谢牧野觉得被挑衅了,竟有人敢当他的面动手,二话不说拔剑就要斩那副将。
“都住手!”张将军一声吼,手忙脚乱拦住其他想冲上来的副将,“国事为重啊!”
周副将被拦着,咬牙看向谢牧野:“公爷,你现在带兵回去,大邶便是雪上加霜!郑国那群小人若趁机杀进昌平,你担得起吗?”
“……”
沉默,谢牧野也知道这不是回去的时候,无可奈何,只能给这笔账记着。
想着让谢宴坐几天王位,到时候一定会夺回来。
然而晚上半夜,几个副将还是怕弄出什么事情,一个个坐在军帐中头疼。
恰好外面守帐的就是陈卓,听着里面的话题,借着进去倒水的功夫,出了一个馊点子。
表示江夏公横竖都是不能动的,还是一个定时炸弹。
那就不如给他绑起来!
至于怎么绑,那就现在绑,睡觉的时候人是最弱的。
几个副将没想到一个守帐的士兵胆子那么大,他们都不敢往这上面想。
可能也是想看陈卓作死吧,张将军就把这个差事丢给他了。
反正事情不成,死的是他。
陈卓也不怕事,不就是绑个瘸子,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当即就拿着上面发的麻袋和绳子守在帐篷外面。
今晚谢牧野与裴悠然“和好”,动静不小,陈卓喂了整晚蚊子,终于等到谢牧野出帐小解。
从背后一记闷棍,直接放倒。
手段是卑劣了点,但……管用就行!
……
第二天一早,裴悠然幽幽转醒。
看见旁边没人了,也没啥怀疑的,只当是去忙了。
昨天谢牧野跟她说了,这几天大军就要进攻,然后要快一点回昌平。
至于谢宴登位的事,谢牧野怕她承受不住,只字未提。
……
又是一日过去
城墙高楼。
“张将军李将军,快开门!救我回去,我要回昌平,我要见父王!”
“噗哈哈哈…对面的打开城门,缴械投降!”
郑八王子驾着马带着一群兵出来骂门,长枪一指谢晌:
“你们的长兴侯在这里,若还是不开城门,我就给他扒光,在这里跳个舞给我郑军助兴!”
“噗哈哈哈哈!跳舞!”
身后的郑军哈哈大笑,还有几个不拘小节的大声问郑八王子能不能睡。
而邶兵这边,几个副将隔着城门整顿兵马和麻袋,所有人蓄势待发。
必须得快打了,再不打过两天粮草就没了。
也不求等会能杀郑八王子,就希望多割几个耳朵。
“呼…”
李将军深吸一口气,回想王诏的内容,再回头看着自己听听下面叫门的长兴侯闭着眼喊道:“郑军,你们随便绑个人冒充长兴侯,就当我邶国怕了?”
“哈?”
郑八王子一愣,回头望了望同样愣住的谢晌,然后扑哧一笑:“冒充?”
“弟兄们,邶国说我们这个大侯爷是冒充的,来人扒了他的衣服,给他们好好看看是不是冒充的!”
“是!”
刚刚问能不能睡的士兵早就急不可耐了,一听可以扒衣服了,抢着去给人薅下来扒。
“混蛋,我是邶国王子,你们敢这样对我?”
谢晌见几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去,气的挣扎大喊,并且叫门的声音越来越大:
“李将军,你大胆!我是长兴侯…你们不开城门就算了,居然…”
“吱呀——”
话音未落,封闭许久的城门终于打开。
郑八王子还在欣赏谢晌的身材,听见开城门的声音也没有丝毫防备,只当他们要投降了。
毕竟在他眼里,谢晌在他手里,邶兵岂敢乱来,除非他们不要这个王子了。
“王上有令,取郑国主帅首级者,封万户侯!”周副将目光直射郑八王子,高举着剑往天空一划拉:“杀!
随着这声落下,郑八王子看见乌泱泱的大军过来,吓的立马拉着马往后躲。
谢晌也是借机光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了,刚想往城门跑。
别的不行,跑的倒是挺快。
眼看要跑到门口了,就见兵马踏马而来。
一个白弱小兵到他面前停都没停,就跟没看见他一样,马直接给踩踢到地下。
谢晌躺在地上还没缓过来,脸上就被滋了血。
鼻腔全是血腥味,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场面?
胃里沸腾,躺在地上就要哇哇吐。
可惜,谢宴连吐都不会给他吐的时间。
方才那个白弱小兵骑着马踩了他一下,一直没走。
看他要动,立马又过去补上一马蹄。
“砰!”
“噗…大胆!”
这一波踩的谢晌五脏六腑都要炸了,张口喷出一堆血。
“长兴侯!”白弱小兵喊了一声,坐在马上,一个弯腰,伸手一拽。
又是“扑通”一声,谢晌被拽到马上了。
没等他再吐一口血,就听见白弱小兵说了一句:“忘了,王上说了,大邶无长兴侯。”
“你…噗…”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出不来,他不信!
父王怎么可能说这句话,一定是乱臣贼子。
“呵~”
“我家主子让我来的时候,还给你带了两句话…第一句便是成王败寇,你…回不了昌平。”
“……”
“噗!”谢晌听完,眼睛瞪大,脑袋骤然开窍。
想到前面说的,“王上有令”
父王肯定不会这么说,唯一能这么说的,只有王位上坐的不是父王!
只有不是父王,所以才不会让自己回去。
是谁抢了自己的王位?
谢牧野?不可能!
昨天还在城楼上看见,他根本回不了昌平。
那么还有谁?
白弱小兵再次开口,揭晓谜底:“我家主子乃乐安侯,也是现在的大邶之主…”
“噗——!”
这口血比刚才那个吐的更多。
谢晌前一秒猜到了,只是不愿信。
在他心里,谢宴永远上不了台面。
王位之争,从来只该是他与谢牧野之间的事。
怎么会……落到谢宴手里?
“扑通!”
小兵反手将他掀下马。
“第一句说完了。第二句——”
“王位之争,素来如此。”
“愿君转世,莫生王室家。”
“驾!”
小兵说完,策马冲向厮杀的中心。
谢晌怔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很快,邶军的铁骑从他身上踏过。
紧接着,郑军的战马也纷至沓来……
“救……”
谢晌彻底不行了。
这一刻,他恨毒了谢宴,恨毒了余太尉,还有那个伪装成民女、骗他落入圈套的女人。
妈的,他哪会打什么仗?!
若不来这鬼地方,王位轮得到谢宴?
咽气前,谢晌发了毒誓。
若老天开眼让他活回昌平,他必手刃谢宴,杀光所有女人。
女人,都贱!
……
半个时辰后。
李将军带人下去找收尸的时候都不忍直视,哭着给谢晌盖上眼睛,盖上一张王旗。
至于埋,也就埋在这里了。
就他一个尸体,不劳心劳力送回来了。
按谢宴说的,长兴侯为国捐躯,生前还未曾有封地。
这下郑邶边界就当是他的封地了,魂归故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