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楚仁的热情笑容，江明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他尴尬地回以一个微笑，接着回头低声地向后者解释了几句。
楚仁注意到一切，主动问道：“您就是江大人吧？”
江山海挑眉，“你知道我？”
“江公子上次过来的时候有提到您，所以我这样猜测，看来我猜对了。”
眼前的中年男人的确就是江山海，那位尚书大人。
而且疑似对自己有着不小的意见。
楚仁当做自己从未跟江明有过争执，也忽略了江山海潜在的敌意，将二人邀请进书铺之内。
他立即吩咐员工去准备茶水，接着招呼二人坐下。
江山海将目光从楚仁身上拉了回来，简单地观察了一番书铺，最后说道：“书铺做的不错。”
“这书铺都是钱小姐的功劳，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现在也就是无所事事，在钱小姐这里找份事情做。”
“哦？你也会无所事事？”江山海疑惑开口。
虽说刚开始他对红楼的意见不小，可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楚仁的能力跟才华。
这是无法忽略的事情。
只不过此前朝中事情太多，始终抽不出身来见识一下这位年轻的才子。
直到最近舞弊风波跟后续的事件终于全部处理完毕，这位尚书大人才得以给自己几天空闲时间，能够来见见楚仁。
楚仁坐在江山海的对面，笑道：“不比江大人，我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童，现在安虎拜入李沐白先生名下，在清风书舍求学，我自然就无事可做了，所以才跟钱小姐合作。”
“小小书童，未免有些太过妄自菲薄了。”江山海摆手。
楚仁笑笑，没有解释什么。
“你那本红楼我这几日已经看过了，倒是有一些独到之处，怪不得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在争相观看，不过嘛，我之前的观点并没有改变，我仍然不认为这是一本好书。”
楚仁没有反驳对方，笑道：“大人说的是，这红楼本就是茶余饭后的读物，供人们消遣罢了，始终上不得台面，我也只是为了靠着这个小说赚些钱。”
“你倒是实诚，并没有藏着掖着。”江山海有些意外地看了楚仁一眼。
茶水送来，楚仁主动替江山海倒了一杯，轻轻推到对方面前。
“书铺内除了我都是些姑娘，她们不甚喜欢喝茶，我这人又没那么多讲究，所以并未准备上好茶叶，还请大人多担待。”
不仅仅不是好茶，楚仁在书铺喝的茶甚至可以算得上劣质。
就是京城寻常市面上常见的最便宜的茶叶，通常是在闲着无事小酌几杯之后泡壶茶喝一喝。
身为尚书大人的江山海并未嫌弃茶叶，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闭眼感受片刻，“改日我让江明给你送些茶叶来。”
楚仁意外道：“承蒙大人厚爱，不知有何事能为大人做？”
见楚仁如此上道，江山海笑了起来，他摆摆手，“倒也没多麻烦，除了风云跟红楼之外，你可还有写诗？或是准备再写一些新的民俗小说？”
“诗就没有再写过了，不过小说倒是有考虑动笔，但写完怎么着也是半个月之后了。”
“这样，等你下本小说写完，我想提前拿到几本，这应该不为难你吧？”江山海询问道。
“怎么会呢，一点都不为难。”楚仁侧头看向对方，“大人不是不喜这种故事，怎会有这种要求呢？”
江山海叹息道：“还不是因为那个丫头，这段时间读了红楼之后整日将你挂在嘴边，跟我吵了好几架，今天还在跟我生闷气呢。所以想着用你的新书当做礼物，还让她高兴一下。”
能做到这一步，江山海的为人让楚仁很是敬佩。
放在这个年代，能够如此为子女考虑的并不多。
上一个如此开明的父亲，或许还是江源县的张晓婉和张仕林。
没有像钱咏一样无视女儿，甚至想用她来换取利益，江山海这位父亲已经足够称职了。
“既然大人如此有心，等我动笔完成下本书之后，一定第一时间送到大人府上。”
江山海点点头。
本以为江山海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料他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让楚仁有些懵了。
“你可知最近除了京城沸沸扬扬谈论你的事，朝堂之上也有很多人为你进行了不小的争执？”
楚仁一愣，“大人可是在说笑？我一个小小的书童怎么会惹得朝堂如此。”
江山海表情平静，“我倒没有意外，毕竟那轩辕跟周玉良一直都对你大肆夸赞，无论是安阳郡舞弊一事，还是后来舞弊风波之中你的表现他们都赞不绝口，再加上你难得一见的诗才，已经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就连陛下都忍不住追问过几次。”
不等楚仁有所反应，江山海继续道：“不过也有人对你态度不同，他们认为你不过是沽名钓誉，更有人因为张文山和袁凌的下台对你充满了恶意。”
楚仁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果然，自己本想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就是担心后续麻烦太多。
可谁曾想还是变成了如此。
舞弊一事当然不可能打倒朝中所有奸臣，没了张文山和袁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楚仁的出现让这些人如临大敌，或许已经有人在暗中谋划着要如何对付他。
交谈之中，书铺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询问。
“楚仁楚公子在吗？”
楚仁立即起身，他先向江山海致歉，接着朝门口处喊道：“在的。”
紧接着，楚仁便看到以为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无论是中年男人，还是那个开口询问的少年，此时的目光都汇集在楚仁的身上。
二人对他充满了好奇，正不停地打量着。
楚仁笑着迎了上去，“欢迎欢迎，二位可是要买书？最近店内的确有一本颇为畅销的红楼……”
中年男人抬手打断了楚仁的讲述，他面带微笑地看向楚仁，“听说这红楼是你写的？”
“是。”
“我还听说你之前当过老师？”
楚仁笑道：“其实是一个书童，不值一提。”
这边，楚仁跟两位客人交谈着。
那一边，江明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表情变得很复杂，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一刻，江山海脑袋里只有一个疑问。
“陛下怎么突然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