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烟握茶的手微颤,还有人跟踪钱书瑶,她眸光微转,想到一人,段翊辰。
皇后想给二人赐婚,段翊辰不会坐以待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继续监视,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父亲想维护她的自尊,可她早不是前世的柔弱的小白花,自尊这种东西,在你没有登上高位之前,都是阻碍自己前进的绊脚石。
她在商场看多为一单生意陪酒赔笑,转头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骂完的人。
很多时候,太在意过程,不会有好结果。
现在的她,只要结果是她想要的,过程没那么重要。
宋墨领命。
此时晴儿进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她:“大小姐,不知道谁插在门口,奴婢怕被被人看到,便拿进来。”
夏梦烟看到匕首,眼神微眯,当即将上面的纸条拿下来。
看到上面的信息,她眉头紧皱。
“告诉母亲,我去温泉山庄散散心,让她不必担心。”
晴儿领命,转身去前院禀报。
宣明帝要见她,为什么?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她是宣明帝的救命恩人,对方还需要他的掩护,不会动自己。
冬日午后,温泉山庄人满为患,大池内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着八卦。僻静的小院内交好的夫人约着闺中密友说小话。
夏梦烟下车就看到有人端着新鲜水果去小院,水果不便宜,看来小院有大客户。
她招呼旁边的小丫头:“找管事的问问,今日几处小院来的都是什么人,多久来一次,若是有银子存在山庄,就赠送瓜果一份。”
“奴婢这就去办。”小丫头领命,急匆匆去找管事。
晴儿扶着夏梦烟上山,来到她独有的院子。
“夏姐姐。”自上次的事情后,许文茵便躲在山庄,一是不想听祖母唠叨,二是没脸见夏梦烟。
夏梦烟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你倒是会躲清净。”
温泉山庄风景好,空气好,每日还可以泡温泉,她都想一直待在这。
“怕姐姐嫌弃我蠢,如此简单的计谋都能让对方得逞,害得你和段世子吵架,我担心姐姐不要我。”许文茵多日来的委屈突然爆发,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像个孩子窝在对方怀里哽咽,“我,我想找人商量,可,可没有人,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越哭越觉得委屈,感觉众叛亲离。
“好啦,我还没哭,你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夏梦烟扫着她的背轻声安慰,“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就当买个教训,日后许府的人要多加小心。”
许文茵打着哭嗝乖巧地点头:“日后什么事情我都听姐姐的,绝不再犯。”
夏梦烟安抚好对方,寻了个理由出门。
前几日下雪,山上有些地方还残留白色的痕迹,一小片一小片泛着银光。宣明帝握住半旧的鎏银手炉,站在小院的屋檐下,闭着眼睛听风声吹过耳畔。
此处甚好,经过两月的滋养,身体已经大好。他不得不承认,比起皇权的龌龊,闲云野鹤更让人心动。
只是他拼尽全力得到的皇位,一日未坐就放弃,他不甘心。
夏梦烟推门进入,藕荷色的披风在冷风中扬起,发间的玉簪摇摆,通身无金银,在阳光的斜照下,却显得贵气逼人。
“夏小姐。”宣明帝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
他指尖摩挲手炉,嘴角带着温和的笑:“终于见到你。”
夏梦烟屈膝行礼:“臣女夏梦烟见过陛下。”
宣明帝轻笑,眼尾细纹加重:“这里没有外人,免了。”
夏梦烟挑眉,她已经行礼,现在才说免了,看来所有上位者都喜欢彰显自己的仁爱。
她站在三步外,台阶下,恰似君与臣,商与权的分界。
“听闻皇后有意给翊辰赐婚,那小子自幼鬼点子多,闹出喜男风的事情到是像他的风格。不过,就算没有这件事,以你现在的身份也无法做世子妃。朕并非贬低,而是实事求是。”
“臣女清楚,没想高攀皇家。”夏梦烟直接亮出自己的态度,你的好心或是坏意与我无关。
她的话让宣明帝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无意段翊辰,那他下面的话似乎有些多余:“这段时间住在此处,感觉人都年轻几岁,确实比宫里舒服。夏小姐生性洒脱,不愿意被束缚,有情可原。只是翊辰的一颗赤子之心,你也不在乎?”
夏梦烟笑笑,语气淡然:“段世子有做长公主的母亲,当陛下的舅舅,还有身为侯爷的父亲,他即便错过我,也会有更好的选择。
人生难免有遗憾,谁又能安静的死去。
夏家从来都是中立,不参与党争,父亲能站在朝廷已经用尽夏府所有人力财力,没有多余的力气再顾及我。
若是陛下担心臣女让您难做,家父可以辞官,夏家可以返回原籍,做普通百姓。”
不管宣明帝为何找她,举家搬离京城,可以堵住他的嘴。
果然,宣明帝闻言脸色沉下来:“夏家不想替朕分忧?”
夏梦烟抬头,脸上满是不安:“陛下何出此言,夏家对朝廷忠心耿耿。”
“是吗?朕的话还未说完,你便要谴回原籍,堵死所有路,这就是夏家的忠心。”宣明帝目光落在夏梦烟的头顶,阳光下一圈淡黄色的光如细绒落下来。
夏梦烟听出宣明帝的不悦,猜测事情很大,对方故意生气给她下马威。
她盯着脚尖上面绣着珍珠,圆润明亮,即便在阴影下,也能照亮周围:“陛下言重,家父早就想告老还乡,并未临时起意,陛下不信可以现在派人询问段世子。”
“他满心满眼都是你,自然不会反驳。夏爱卿正值壮年,为何有告老还乡的念头。”
夏梦烟恭敬解释:“夏家根基浅,家父在朝廷如履薄冰,若不是父亲不醉心朝堂,只怕早被某些人拉拢,成为世家的乘龙快婿。
特别是臣女及笄后,京城贪图夏家家产的世家比比皆是,让人防不胜防。
家父最初报效朝廷的豪言壮语,现在看来可笑又可悲。
与其被世家联合赶出京城不如我们自己走,留几分体面。”
她说的真切,面上浮动着倔强与委屈,任谁见了都会怜惜。
宣明帝没想到夏梦烟身为后宅女子,有这般的胸襟,当机立断,毫不留恋。
反观自己,依旧纠结皇位。
他盯着院中的青松,眸色如顶尖的雪,冷而烈。
许久,他轻笑:“你所言皆是小事,只要你替朝廷填补边关军饷,朕可以替你和翊辰赐婚,等你成为宣平侯府世子妃,夏家自然水涨船高,无人敢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