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伊果的指尖悄悄攥紧,却没再说话。
她知道反抗无用,不如省下力气,看看这幻境究竟要如何收场。
另一边,阮鹤已松开了赵晏的手,却挡在了他身后。
高瘦的身躯如同一堵铁墙,周身散发出的威严气息让赵晏根本无法后退。
这高瘦老头没说一句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赵景之。
该带赵晏过去了。
赵晏站在原地,额间的血金印记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体内经脉传来的撕裂感。
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不去。”
“晏儿,别闹。”
赵景之的声音从石台方向传来,带着几分无奈,“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伊果好。”
阮鹤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石,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少主,该走了。”
他上前一步,不等赵晏反应,便伸手扣住了他的胳膊。
那力道极大,指尖几乎要掐进赵晏受伤的皮肉里,疼得赵晏忍不住皱紧眉头。
赵晏想挣扎,可体内的剧痛让他连凝聚灵力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阮鹤强行拖着,一步步走向石台。
冰冷的石面触碰到后背时,赵晏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那石桌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冷得像冰,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皮肉里,与体内的灼痛形成尖锐的对比。
他侧过头,能看到安伊果就躺在旁边,黑色丝绸覆着眼,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谢谢你。”
安伊果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但没用的,这只是心魔考验,你再怎么反抗,幻境也会按轨迹走。”
“还是想想下一个考验怎么办吧。”
“看你这身体,要是再这么折腾,下一个考验怕是撑不过去。”
她嘴上说着没用,语气里却藏着关心,连覆着黑绸的眼都微微偏向赵晏的方向,像是在确认他的状况。
赵晏沉默了片刻,体内的疼痛还在蔓延,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锐利。
他看着石桌上方那些黑袍人模糊的身影,听着他们低沉的诵经声,突然轻笑一声。
赵晏声音有些沙哑:“呵呵,所以……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这反问轻飘飘的,却让安伊果的心猛地一沉。
她有些不安。
赵晏越是平静,或许心里就越是藏着不按常理出牌的想法。
少女覆着黑绸的眼瞬间绷紧,指尖下意识地抓住了石桌的边缘,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慌乱:“你要做什么?”
“赵晏,你别乱来!”
“这是幻境,你要是强行破局,法则反噬会比之前更厉害,你会死的!”
她的话音刚落,赵晏便缓缓抬起手。
尽管每动一下都疼得他指尖发白,却还是朝着安伊果的方向伸去。
他的指尖轻轻碰到了安伊果覆着黑绸的眼,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伊果,”赵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年我没机会选,但现在不一样了。”
“就算是幻境,就算是心魔,我也不想再看着你躺在这里。”
他的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金红龙气,那气息带着温暖的力量,轻轻拂过安伊果眼上的黑丝绸。
丝绸边缘的暗金色符文瞬间闪烁起来,像是在抗拒这股力量,却又在红龙气的触碰下,隐隐泛起了裂痕。
安伊果的心彻底慌了,她想推开赵晏的手,却又怕伤到他本就脆弱的身体。
只能急声道:“赵晏!停下!你疯了吗?”
“这点龙气根本破不了法则,只会让你更疼!”
黑袍人的指尖已触到安伊果的肩颈,淡黑色的灵力如蛛网般缠上她的经脉,那是抽取圣骨的前兆。
安伊果躺在石桌上,覆着黑绸的眼睫轻轻颤抖,却没再说话。
她知道这是幻境,却也清楚圣骨被抽的痛楚会如真实般袭来,只能强忍着等待赵晏的反应。
赵晏躺在她身侧,经脉撕裂的剧痛还在蔓延,可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淬了冰。
方才调动龙气时,他便察觉这幻境对赵家传承的力量有天然压制。
可当他意念探向丹田深处那枚沉寂的钟形印记时,却感受到了清晰的回应。
那是派星当初赠予他的奖励,钟鸣帝尊。
“既然龙气无用,那便用你赐的帝兵,破了这局。”
赵晏在心底默念,指尖悄悄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力,没有再留余地。
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境界强行祭出帝兵,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经脉会彻底崩裂,骨头可能被帝威压得粉碎,甚至连神魂都会被震伤。
可他看着身侧安伊果微微发白的唇瓣,想起当年她失去圣骨时的绝望,这些代价,便都不算什么了。
“嗡——”
一声低沉的钟鸣突然从赵晏丹田处响起,不是虚幻的回响,而是带着实质帝威的震颤。
紧接着,一枚巴掌大的金色小钟从他心口缓缓升起,钟体上刻满了繁复的星纹。
每一道纹路都泛着淡淡的星光,那是派星印记与帝兵力量交融的证明。
“是帝钟...”
安伊果猛地睁开眼,覆在眼上的黑绸竟被帝威震得寸寸碎裂,她看着那枚金色小钟,瞳孔骤然收缩。
黑袍人们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麻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恐惧。
他们是幻境法则凝聚的傀儡,最惧怕的便是能撕裂空间的帝威。
金色小钟还未完全展开,钟体上的星纹便已开始流转。
一股恐怖的威压以赵晏为中心,朝着四周疯狂扩散。
“给我碎!”
赵晏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抬手对着虚空一握,金色小钟瞬间暴涨。
从巴掌大化作丈高的巨钟,钟体上的星纹彻底亮起,如同一轮小太阳,将整个庭院照得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