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办公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合拢，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方启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凝。
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这座由他亲手设计打造的机械城。
钢铁森林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空中交通层叠交错，穿梭的飞行器如同忙碌的工蜂。
一派繁荣，却总透着几分风雨欲来的压抑。
空气中光影流转，一个由无数细密数据流构成的泛着柔和蓝白色微光的人形虚影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他身侧，五官轮廓模糊却带着超然的平静。
“主人，气象干预指令已完成。预计四十七分钟后，强对流天气将在中心商务区上空形成，伴随雷暴及短时强降水。区域防护罩已在预设功率下待命，应对可能的基础波动。”
启源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启的目光穿透云层，仿佛看到了更高远的东西。
“一场雨，有时能冲刷掉表面的浮尘，让隐藏的东西更快显露出来……”
稍稍沉默，方启话锋一转。
“科技院那边的状况如何？”
“目前大体分为三派，一派是您当初带领过的研究人员，目前研究方向依旧是以民用科技为主。”
“一派是这些年新加入的后起之秀，实力尚弱，专注个人单兵武器方面研究。”
“至于最后一派应该是由一些内部高层下属势力组成，平日比较低调，但看实验数据，他们似乎正在尝试复刻电磁云发射器或者是类似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需要制止他们么？”
科技院虽然也有了自己的人工智能，但无论是算力还是智能程度都无法与它媲美，对于启源来说，想要悄无声息地篡改实验数据，或者是引导他们走上一条错误的路在容易不过。
“不必了，内部矛盾不可避免，与其等它发酵蔓延，不如引动一下，让水流自己找到宣泄的出口，给那些觉得椅子坐得太安稳的人找点事做。”
方启话语平淡，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讶，这种事情他经历得太多了，人的思想太过活跃复杂，也就注定了不可能所有人都团结一心。
视线落在刚才戚风带来的那份纸质合同上，他这才笑着摇摇头。
“戚风这家伙，倒是真心实意想着鲸岛的利益。”
“扩建地面运输线，是想提前占据未来的运输枢纽？还是想趁着这股风继续稳固一下鲸岛的地位。”
“胃口不小……”
话虽如此，方启倒也没什么意见，在其位谋其职，无论是为了鲸岛还是个人，戚风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不妥。
“拂晓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
“3\/5的物资已经整备完毕，因为行动规模比较大，伊芙琳女士那边新编入了一支精名为“月影”的精灵族商团，人员总数比上一个周期增加了28%。”
“除此之外，伊芙琳女士新提交的采购清单上，除了常规的精密温控模块，深海环境探测器外，还有元素能量稳定器。”
“基于您赋予的权限，我并未否决这项采购。”
伊芙琳虽然不内部人员，但合作权限很高，这些装备虽然比较贵重，但并不在禁售列表之中。
“哦？我记得伊芙琳说过精灵族的翡秘境’能量平衡层确实在加速衰减，可能是又一次的大周期临近了吧，高精度的元素能量稳定器到也是短时间内的最优解，或许可以帮她们解放一部分高级战力。”
“不愧是黑商，看的还真远，不过这也的确是分一杯羹的好机会，错过了，就很难再追上了……”
方启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愈加阴沉的天空，远处的天际线，已经有隐隐的雷光开始闪现。
“戚风提到的防护软件呼声，外面是不是传得比我们收到的风声还要厉害？”
“是的主人。”
“近期的公开讨论平台和几个主流媒体科技版块，质疑现有网络安全尤其是防御顶级机械师能力的声浪突然变大。”
“而且矛头很集中地将矛头指向科技院防护系统的技术瓶颈，同时隐含地表达了对您个人不涉足这一领域的……不解和期待。”
“是么，都已经懂得运用舆论了，倒也算跟得上时代。”
“启收集整理近期所有关于网络安全短板论以及鼓吹超越现有防护技术必要的文章，评论及其传播链节点，资金流痕迹。”
“让我看看，这背后都有哪些人。”
“指令已记录，数据采集与分析序列启动。”
启源的声音伴随着微光稳定响起。
“和平的日子，总会让人忘记钢铁的温度和血的教训。”
“噼啪噼啪……”
豆大的雨点已连成一片密集的雨幕，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窗户，昏暗的天色下，城市的光晕在雨幕中扭曲荡漾。
这不是自然的力量，而是方启意志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