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醒来!!!
“醒来!你给我醒过来!——”
“伊尹海上!——”
随着一声巨响碾过耳膜,血腥味在舌尖漫开。恍惚间,苏御仿佛看到伊尹海上的面容在浓稠如墨的黑暗里若隐若现,她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团猩红的迷雾,被囚禁在两座互不相通的“黑牢”之中。这黑牢,是意识的绝境,是灵魂的囚笼,将她们的人格死死困住,任其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
";醒过来!";
那嘶吼声拼命穿透梦境,却抵不过“人格记忆”的牢笼,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姐姐,姐姐,救我……”
铁锈味与威士忌酸腐刺鼻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地板上的苏御眉头拧成麻花,被一阵好似永无休止的啼哭声唤醒。
她迷迷蒙蒙睁开双眼,仿佛看到海宴蜷缩在自己腿边,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可怜兮兮地对她喊着:“姐姐,我好害怕,我想回家……”
“不要害怕,海宴,姐姐在。”
她强压着内心的惊惶,放柔声音,试图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安抚受惊的海宴,并且试图看清他们的处境,他们似乎被装在一个狭小的后备箱里。
她知道接下来按照“记忆”的顺序,他们会被带到一个废弃的厂房。
果然,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橡胶轮胎与沥青路面摩擦的尖啸声,后备箱被打开。
当锈蚀的吊灯在头顶摇晃,光斑落在海宴苍白的脸上,苏御睁大了眼,只见戴着头套的绑匪打开后备箱,虎口的老茧摸过海宴的脸颊:";小少爷细皮嫩肉的。";
“乖一点,找你爷爷要钱。”
废弃的工厂里,当电话响起时,绑匪的匕首正抵着海宴颈动脉。外公的声音从扬声器里炸开:";钱不是问题,但我甄万山的孙子少一根头发,你们一分钱别想收到......";
匕首突然撤开,绑匪往伊尹海宴嘴里塞了颗糖,金色糖纸飘落在她脚边,折射出扭曲的倒影。
";跟你外公说再见。";
绑匪把手机贴上海宴耳朵。
伊尹海宴的抽泣混着糖块滚动的咕噜声:";外公,再见,你快来救我......";她死死咬住下唇,有一股血腥味在口腔漫开。
";海上!你是姐姐!你一定要保护弟弟!";
当尖利的声音穿刺她的耳膜时,她终于松开牙关,按照“记忆”里的反应,对着电话点点头:“是……妈妈,我会保护好弟弟。”
月光从破碎的厂房漏进来,割裂成无数银色刀刃。为了信守承诺,她数着绑匪的脚步声,在第二十三个来回时,终于摸到了生锈的通风管,她记得爸爸说过,在建筑设计里,每一个通风管都连通着外界——外界,意味着出口。
想到这里,她握紧海宴的手心,声音比月光还轻柔,“海宴,乖噢,不要出声!姐姐,带你出去找爸爸妈妈。”
可是原本跟着她的海宴突然挣开她的手,奥特曼手表刮过铁皮:";姐姐,我的糖......"; 糖果金色锡纸在月光下闪着惑人的光,像极了潘多拉魔盒的碎片,诱人却致命。
";回来!";
她心急如焚,想要扑回去拉住海宴,可球鞋却突然踩到通风口黏腻的机油。下一秒,伊尹海宴的红毛衣已经在地上绽开成触目惊心的血花,紧接着,耳边,警犬嗅到血腥味后疯狂的吠叫声与手握扳手的绑匪愤怒的咒骂声,轰然炸响。
她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海宴的卡通手表脱落在地,秒针永远停在了七点十五分。
“海宴!——”
“不要!——”
苏御的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状血痕,从噩梦中猛地惊醒,眼泪蜿蜒从她的左眼流了出来。
她摸了摸左眼。
发现这个梦境太真实了。
耳边,酒瓶“砰砰砰”有节奏的磕碰声,像极了十二年前海宴手表最后一刻秒钟走过的";哒哒哒";声,重叠成催命符。
一股熟悉的铁锈味和混杂着威士忌的酸腐刺鼻气味钻进鼻腔,和梦境中的气味一模一样,醒来的苏御终于意识到眼前黑黝黝的空间,似乎不是梦境。
她下意识呢喃:“这是哪?”
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不是应该保释出狱后,返回公司上班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她使劲地摇头,试图唤醒沉睡的“记忆”,可整个脑袋却像宿醉断片了一般,头痛欲裂,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要爬起来的苏御更加悲催的发现她浑身上下除了内衣内裤还在,几乎不着片缕,全身上下还被绑得死死的,嘴上也封了胶布,根本无法动弹。
这个情景是如此熟悉,而如今的情况却更加复杂,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
“难道我又被绑架了?”
可惜她所有出口的声音只剩下“呜咽”的声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这究竟是哪里?
汽车后备箱?
还是……
随着车身在公路上颠簸一震,周围的箱子里响起哐哐当当的酒瓶撞击声,威士忌和红酒的气味就是从那些酒箱里传出来的。
她好像在一个运酒的货车里。
车厢内部的温度计显示现在车内16c。
只是她完全搞不清楚现在又是什么状况,究竟是谁又将她绑架了?对方目的又是什么?
谋财,害命?
还是劫色?
她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
可绳子绑得太紧,一切都是徒劳,越挣扎,最后越痛苦的只有她,身上只留下一道道深红的勒痕。
突然,货车一个急刹车,苏御的身体狠狠撞在货车的铁皮箱上,疼的她几乎咬碎牙齿。紧接着,她贴着车厢听到前面车门似乎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下来,在交谈:“这次的货可得小心送过去,别出岔子。”
另一个声音里回应:“放心吧,能有什么事儿。”然后男人笑嘻嘻的添了句:“不过,老大那个胸针一看价值不菲,绝对比这货值钱。”
“哼!现在风声紧,别打它主意,等过段时间咱们再出手。上完厕所,走吧。”
她心中一紧。
他们口中的“货”,难道指的就是“苏御”?
黑暗里,货车再次启动,苏御在颠簸中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36c温热的脊背抵着16c冰冷的货车箱,她努力让自己先翻身坐起来。
虽然这辆货车不是冷藏车,可是她还是实在太冷了,她一边努力观察着周围,一边急切地想要找到可以解开绳索的工具。很不幸,周围除了堆积如山的酒箱,她身边什么趁手的工具都没有……
这真是什么倒霉的情况,都让[她]替苏御遭遇了一遍。
而黑漆漆的车厢,根本让她分辨不出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就在苏御想不出办法时,她突然感觉车子的颠簸节奏变了。
货车似乎是在缓慢过桥,还是上坡。
身下平整的车厢倾斜的坡度渐渐变陡,酒箱左摇右摆起来,她抓紧机会,捆绑的两腿猛地蹬向最近的酒箱,成功让一个酒箱倒了下来。
酒瓶摔的噼啪脆响,有玻璃碴溅到了她的脚边。苏御心中一喜,她艰难地挪动身体,不顾伤痛,将绑着的双手凑近玻璃碴,希望捡起一块碎片,一点点地磨断绳子。
可是这绳子并非普通的绳索。
磨了好久,她的手腕都磨出血了,绳索依然纹丝不动,这个发现让她十分绝望,到底要怎么办?
就在苏御满心绝望之时,货车又一次停了下来。她贴着车厢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似乎有警察在停车临检。
“临检,证件。”
冷硬如刀的声音,穿透雨幕和车厢模模糊糊传进来。
是顾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