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汐手中水球再次旋转，数十道纤细的水箭朝着陆凡射去。
陆凡有些不解，但还是同样以水箭精准拦截。
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细小的涟漪。
没有剧烈的能量爆发，只有水流轻轻相撞的柔和声响。
陆凡从这简单的交锋中能感受到，对方根本没有用出全力。
沉汐的这些攻击威力都极差，像是在试探验证着什么。
而陆凡的反击同样孱弱，又相继施展出了几种其他属性的能力，也没有对沉汐造成什么有效伤害。
几次无声的交手的后，沉汐不由低头看了一眼潮汐石龟，眼神中多了些什么。
她本以为，作为星君之一的陆凡，一见面就会对她这个深海守望者下死手。
因此最初的打算，也只是想在生命终结前，助她的海兽伙伴潮汐石龟寻得一线逃离的生机。
可沉汐却没想到，哪怕陆凡众多异能中，拥有着不少克制她的能力，此刻也并没有想要直接杀死她和海兽的意思。
既然如此，沉汐也主动停手，没有再发动攻击，周身的能量缓缓平复下来。
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深深的望向陆凡，平静的说道：
“你的异能很杂乱，彼此属性甚至相冲，却在你体内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沉汐的眼眸如同能洞穿表象，继续述说：
“但每一种异能都带着截然不同的气息，就像是...被强行塞进身体里的。”
沉汐犹豫了一下：“过程一定非常痛苦吧...”
陆凡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震惊之色，连身体都跟着颤了颤。
“你看得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这么久以来，陆凡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从他繁多的异能里，读懂那份深藏于灵魂深处的痛苦。
神情震动之下，陆凡体内的能量竟短暂失控爆发，指尖突然不受控制的迸发出一缕红色火焰，却又瞬间被他强行压下。
他怕这灼热的力量会伤到对面如水般清澈的沉汐，尽管她现在是星君的敌人，是这条光路上的对手。
沉汐轻轻点了点头。
她身下的潮汐石龟仿佛理解她的心意，缓缓移动，将她托起到与陆凡平齐的高度。
“深海守望者，也并非都是狂热的信徒。”
沉汐缓缓说道，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倾诉埋藏已久的心声：
“有些人是被迫卷入，有些人...只是无处可去。”
她的目光落在陆凡身上，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与陆凡相似的疲惫和孤独：
“你的异能里烙印着痛苦，我的守护里缠绕着枷锁。我们其实很像。”
就像她。
她的力量源于深海，但她对所谓“净化陆地”的狂热理念，又始终保持着距离。
因为自身过于独特，与世俗格格不入，所以才选择了将自己放逐于这片永恒的幽蓝之中。
留在这里，更多是因为深海是她唯一能容纳自身力量，也是唯一能遮蔽过去的地方。
陆凡目光深邃，同样深深的看向沉汐，仿佛能穿透那层清冷的外表，看到其下同样孤独的灵魂。
他从小就因为超强的再生能力，被当做完美的容器，不断强行注入各种异能。
每一种新能力的获得，都伴随着来自实验室的冰冷和痛苦。
他也曾用了数年时间，才将自己从精神崩溃的边缘挣扎回来，重新掌控这具充满异能的躯壳。
“我见过很多黑暗。”陆凡主动开口，缓缓说道：
“我也亲手制造过很多黑暗。有时候，拥有太多选择，反而不知道哪条路才是对的。”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沉汐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她何尝不是如此？
在这片深海的黑暗中随波逐流，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彼岸。
这也是深海守望者的鲸皇在海底发现她时，做出邀请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今天遇到陆凡，她仿佛在这个世上，第一次遇到了难得懂自己的人。
只可惜，他们站在了对立的阵营。
双方对视，沉默良久。
“你为什么不攻过来？”沉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因为你似乎并不想杀我。”陆凡回答得很直接，目光坦诚：“你的攻击没有杀意。”
“从始至终，都没有。”
陆凡甚至借着洋流的推动，如同游鱼顺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靠近后，陆凡再次认真的，毫无保留的回望沉汐那双深邃的眼眸。
在视线触及的瞬间，周围的规则光路，幽暗的深海，敌对的阵营界限...仿佛都变的模糊远去。
两人似乎忘记了时间。
时间的概念，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仿佛永恒般的寂静之后，沉汐突然开口，声音清晰：“你叫什么？”
“陆凡。”他回答，随即反问：“你呢？深海第十席的沉汐，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姓名。”
“张清浅。”空灵的声音传来，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生疏，仿佛这个名字已被尘封了太久，连她自己都感到些许陌生。
“张清浅。”陆凡重复一遍，仿佛真的用心记下了这三个字，连同眼前这个女子，也一起刻印在记忆深处。
周围的光路随着时间推移，突然微微震颤，其中流转的规则力量也开始不断压缩其中的空间，显然光路中的战斗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张清浅的目光扫过光路，最后落回到陆凡身上。
她看着陆凡，眼神复杂难明。
如果不是敌人，他们或许真的能成为知己朋友。
可他们之间却又必须决出胜负，但随即她又想通了什么，面色变得柔和。
“或许......”
张清浅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如此清晰的与陆凡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心中暗自想到：
“在此刻结束，是命运的安排，也是一种选择。”
“陆凡。”张清浅叫出名字，语气中带着请求：“这场对决是你赢了，希望你能放过我的海兽。”
她散去了周身所有的能量波动，脚下的潮汐石龟感受到张清浅的想法，顿时动了起来，并不想独自逃离。
但张清浅手中光球闪烁，顿时让潮汐石龟陷入了沉睡，直接落在光路海底，仿佛变成了一块海底焦岩。
“动手吧，陆凡。”
张清浅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