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儿子就是厉害！”
陆文且嘴里说着表扬的话，手却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嘴掰开，低声哄道：“儿子乖啊，你妹妹小，咱先让妹妹吃两口，成不？”
小崽子不愿意，张着嘴大声嚎哭。
方雨桐忙侧过身子，把一旁的闺女拽过来，在陆文且的帮助下衔接上。
又示意他把儿子抱过来，吃另一边……
这下，总算安静了。
只是，没一会儿两个娃子就退了出来，张开嘴巴又开始嚎。
“哎呦！这又咋了？”
陆文且头发都快薅秃了。
方雨桐有气无力地把衣裳拉好，想到前几个月在大嫂房里看到的，提醒道：“吃饱了还哭，应该是拉了吧……”
“我看看……嘿！还真是！”
“啧啧啧……媳妇儿，咱儿子这屎，你说咋这么难看呢？”
“我来看看咱女儿，咱女儿这般乖巧可人疼，拉的屎一定比哥哥好看，是不是？”
接着，陆文且就一脸嫌弃地捂住了鼻子，“我说闺女啊，你确定这是你拉得么？”
“不会是你哥哥，偷偷塞你屎帖子里的吧？”
方雨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大嫂曾说过，胎粪本来就是这样的！”
“你再去换盆水，给他们俩洗干净，柜子里有好些屎帖子，赶紧给他们换上，我累了，让我歇一会儿……”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话说，那胎粪的颜色和形状，她也颇有些嫌弃。
陆文且不敢有二话，屁颠颠儿地去打水了。
虽说埋汰了一点儿，但头次做阿爹的他，心里还是颇为受用的。
第三天，洗三澡，才半上午，刘氏就坐着马车赶过来了。
前天，当听到小女儿生了一对龙凤胎后，她只差一蹦三尺高，那是要多高兴有多高兴。
眼下家里有了铺子，进账还不少，这些全都是小女儿给帮着置办的。
成亲第二年，小女儿就有了这份大喜，她这做阿婆的，自然不能小气了。
一应东西自是不必多说，该有的都得有，还是双份。
除此之外，还给两个娃子各买了一个长命锁，一人一两银子的红封。
“阿娘！”
方雨桐看见她，未语泪先流。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所有的委屈和苦难，这个世上，除了阿娘，只怕没人比阿娘更能感同身受了。
看到女儿那副还是难掩憔悴的脸色，抱着小外孙的她很是心疼。
把刚抱到手的小外孙放下，掏出帕子给小女儿擦眼泪……
“唉！你年岁本就不大，两个娃子加起来，和当年的你们两姐妹一比，足足大了两斤多，你说能不遭罪吗？”
“家里反正也有牛妈她们，这段时间，你啥事儿都别管，一心把自个儿身子养好，最好啊，先别急着要娃子了，让……让文且去别个房间睡，我跟你说，你可别傻乎乎的！”
方雨桐有些脸红，这种床第之事，还真不好意思拿出来说，胡乱点了点头，就推说自己累了，让阿娘去外面喝茶。
还不等刘氏出去，外面就响起了老林氏接待接生婆的声音。
她低声嘱咐几句，换上笑脸出去了，拉着接生婆好一通感谢。
亲家刚才都跟她说了，小女儿差点就没能挺过来，要不是这接生婆手艺好，只怕她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小女儿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老林氏这个婆婆亲自舀好了洗澡水，又往里丢了两块碎银子，还有象征着连中三元的九颗桂圆。
至于象征着连年生子的莲子，她就没往里丢。
老儿子两口子才说过不生了，省得老儿媳妇看了生气，再把奶给气没了……
刘氏也掏出钱袋子，丢了三块碎银子和一把铜钱进去。
接生婆看到澡盆里的近半两碎银子，乐滋滋地进房抱娃子。
哥哥先洗，一开始，小家伙还不乐意，哭声恨不能掀翻屋顶，接生婆直说这娃子肺力足。
等进了澡盆，一捧捧温热的水浇到身上后，小家伙顿时就不哭了。
许是以为回到了阿娘的肚子里，不安通通消除了吧。
接生婆开始说吉祥话。
“先洗头，做王侯……”
“再洗脚，龙门跳……”
“最后洗洗屁股沟，万事不用你发愁……”
娃子毕竟还小，也不能洗得久了，还不到一炷香，接生婆就把娃子抱了起来，开始穿衣裳，穿一件说一句吉祥话。
接着是妹妹。
别看妹妹把方雨桐这个阿娘折腾得不轻，却比哥哥文静，哭声都是娇娇软软的。
只象征性地哭了两声，就乐在其中，随着接生婆一句接着一句的吉祥话，竟然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抱起来了吧，穿好衣裳让她好好睡……”
刘氏生过双胎，生怕外孙女像小女儿似的，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把身子搞坏了，半点儿也不敢马虎，不住地催接生婆搞快点儿。
方雨桐生这对龙凤胎，可谓是九死一生，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喂奶，她便没再多加操劳。
白天，由老林氏和江娘子二人照看着，晚上，由牛妈和陆文且兼顾，反正月子里的娃子，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倒是不咋折腾人。
而她，除了吃就是睡，把整个孕晚期没睡足的觉，全给补了回来。
醒着的时候，也时不时地发愣，消化难产时那一抹突然出现的记忆。
记忆里，方雪梅没让她把陈家的亲事让出来。
她顺顺当当地嫁进了陈家，嫁给了陈家富这个前姐夫。
成亲后，陈家富对她疼爱有加，既没有跟这辈子似的去花楼抢姑娘，更没变成瘫子。
两口子齐心协力，反而把杂货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
虽说一开始，婆婆李氏对她颇有些微词。
认为她这个儿媳妇一嫁进来，就把儿子的魂给勾走了，还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奈何她脸皮实在厚，不但对婆婆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反而仗着陈家富的偏袒，更是变本加厉，一再刷新李氏的底线。
就在李氏实在忍不住，大发雷霆地想要给她一点儿厉害瞧瞧的时候，她这儿媳妇竟争气地呕起了酸水，可把满心满眼都是媳妇儿的陈家富心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