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且想想也对，生娃子方面，自个儿确实啥主意也没有，扭头就冲出了房间，去灶房煮红糖鸡蛋。
他一走，老林氏便开始安抚老儿媳妇，“雨桐，咱不怕啊，有阿娘在这儿呢……”
“现在才刚开始，你又是头一胎，只怕还有得磨，等会儿若是疼得不密，你就抓紧机会睡觉，要不然等折腾到后半夜，你又没休息好，那才受罪呢……”
方雨桐正要说话，不防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种痛跟别的痛不一样，感觉很奇怪，一痛就浑身无力，不要说喊痛了，连抽气儿都使不上力……
腰都是软的。
老林氏有经验，一看到她这表情，了然道：“又开始疼了是不？”
方雨桐也没应声，只微微点了下头。
老林氏说得没错，这疼痛还真是一阵儿一阵儿的，间隔小半炷香的样子，疼的时间还越来越漫长。
“鸡蛋来了！”
陆文且一颗心全在媳妇儿身上，都顾不上烫，徒手端着冒白烟的红糖鸡蛋，就进来了，刚踏进房门，就出声问道：“媳妇儿，你怎么样？”
“还疼吗？”
“能自己吃不？要不我来喂你……”
方雨桐额前的头发已经汗湿，这会儿也不想多说话，闻言摇了摇头，接过男人手上的筷子，叉起一个鸡蛋，随意吹了两口气，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文且，你先出去。”
老林氏不想叫老儿子待在产房里，不由分说，推着他就往门外去。
“干啥干啥！？”
“我媳妇儿还搁这儿生着娃子呢！”
“您为啥要推我出去？！”
陆文且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儿。
一把拂开老娘的手，又凑到媳妇儿跟前，弯下腰帮着媳妇儿一块儿吹气。
“还能为啥，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女人生娃子血腥味儿重，男人……”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方雨桐手里的筷子，就重重朝床头的桌前儿一丢。
只听“哗啦”一声，愣是把毫无准备的老林氏吓了一跳。
想起她折腾起老儿子的手段，顿时不敢再作声。
陆文且瞥了自个儿阿娘一眼，也没吭声。
垂下头，帮媳妇儿捡起筷子，亲手喂给她吃。
方雨桐见老婆婆不说话了，她也没再接着发难，乖乖张开嘴，吃着男人递过来的鸡蛋。
现在，可是关乎她方雨桐的生死存亡之际，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应对接下来的苦难。
陆文且一共蒸了四个鸡蛋，她勉强撑下去三个，就再也吃不下了，摇摇头推开。
接着，便扁起嘴巴，一脸委屈道：“文且，我，我实在害怕……”
陆文且听到媳妇儿示弱的声音，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拿自个儿的袖子，帮她擦了擦嘴，低声哄道：“媳妇儿不怕，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
老林氏张了好几次嘴，却不敢发出声音。
老儿媳妇虽说是个有孝顺的，脾气却不太好。
现在可是她生娃子的关键时刻，要万一被她记恨上，那可能就得记恨一辈子。
为了老儿子后半生的安宁日子，她老老实实地捡起他们两口子面前的碗，一声没吭，抬脚就出去了。
不到半炷香，她又进来了。
没再说啥让方雨桐不开心的话，至于刚才想说的“男人待在产房不吉利”这句话，她更是半个字儿也不敢往外吐露。
不仅如此，还帮这对儿啥事儿不懂的小两口，把床上的被子抱开，免得一会儿沾了血。
进进出出好几趟之后，连下面垫的新草席也换走了。
现如今的床上，铺的是一床半新不旧的床单，床单下面还垫了捧稻草。
也不知她从哪儿弄来的。
弄完这些，老林氏才对老儿子说道：“好了，你赶快把雨桐扶床上去……”
方雨桐也没矫情，顺从地上了床，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波阵痛的到来。
老林氏又端着一木盆温热的水进来，让她头朝外躺着，把头发放下来，还在她肩膀下面垫了一件厚衣裳。
”趁着这会儿，娃子还没生下来，我先给你洗个头，洗完头若是还有时间，我再打盆水来给你擦个澡，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能洗头洗澡了……”
这个方雨桐知道。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老婆婆嘴碎归嘴碎，心却是好的。
不想老林氏这边刚动手洗了两下，就被陆文且抢了去。
直到把头洗好，身子还擦了一遍，头发都被揉搓地快干了，接生婆才赶过来。
“她刚好在别家接生，我问了好些人，才找到那户人家，到了那边又等了好一会儿，那家的娃子才生出来……”
牛妈怕主子爷记恨，嘴里边大口喘气儿，边解释回来迟了的原因。
接生婆一进屋里，看了看方雨桐的神色，便让她站起来看了看肚子，又让她躺下，直接上手在肚子上按了按，说道：“是入盆了，胎位是好的，头朝下……”
“疼了多久了？”
陆文且看了眼媳妇儿苍白的脸，满是心疼道：“半个多时辰了。”
“好了，你们先出去，再给我送盆热水进来，我给她查验一下……”
“我媳妇儿她害怕，我得在这儿守着！”
陆文且颈脖子一梗，很是硬气地说道。
“害怕也没办法，是女人就得走这一遭！出去出去……”
见陆文且木头桩子一般，硬杵在这儿，半点儿也不动弹，接生婆许是见得多了，可不惯他这臭毛病，拉下脸来说道：“你出不出去？你不出去我可出去了，留你自个儿给你媳妇儿接生！”
硬气的陆文且，这下彻底老实了，看了眼咬着牙，正在承受阵痛的媳妇儿一眼，万般无奈又依依不舍地被接生婆推着出了房门。
等方雨桐疼过这一阵儿，接生婆就让她脱了裤子，以一个极端羞耻的姿势躺着。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难受，也让人很羞耻。
“啊！！”
哪怕和自家男人在一起，也还没见过这种世面的方雨桐，吓得嘴里怪叫一声，差点儿没从床上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