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啊!!!”
托德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篝火旁的宁静瞬间被粉碎。
听到这声惨叫,正在拼酒的铁狼、蔷薇和老鼠本能地想要起身查看情况。
作为刀口舔血的佣兵,他们对危险的感知并未完全消失。
“怎么回事?!”铁狼低吼一声,手按向腰间的剑柄。
然而,下一秒,【宁神醉】那霸道无比的药劲如同海啸般涌了上来。
铁狼刚站起来一半,膝盖就像是被抽走了筋骨,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栽倒在地。
他的眼神瞬间涣散,瞳孔失去了焦距,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队长……别闹……咱们……接着喝……”
一旁的蔷薇试图拔出那把巨大的斩马刀,但她的手抖得像是帕金森患者,连刀柄都握不住,反而因为用力过猛,把自己绊了个跟头,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至于那个身形瘦小的老鼠,更是直接缩进了桌子底下,抱着一根烂木头傻笑,口水流了一地。
绝望的局面。
原本应该保护团队的主力们,此刻全是扶不上墙的软脚虾。
戈斯塔此时已经彻底疯魔,他单手掐着托德的脖子,凭借着一股蛮力将这个倒霉的庸医提到了半空。
托德的双脚在空中乱蹬,脸色因缺氧而涨成了猪肝色,他绝望地看着那些醉成烂泥的队友,白眼直翻,心里感觉有些荒诞,这下真的是自作孽了。
“你想偷走它……你们都想偷走它!!”
戈斯塔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随着情绪的彻底失控,那条紧紧抱着黑铁箱子的手臂猛地膨胀,“嘶啦”一声彻底撕裂了衣袖。
在跳动的火光下,众人惊恐地看到了令人作呕的一幕。
戈斯塔的那条手臂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
他的皮肤变成了半透明的、还在蠕动的胶质状,而在皮肉之下,无数金色的血管如同活过来的寄生虫,刺破了皮肤,像树根一样深深扎进了那个黑铁箱子的缝隙里!
那不是搬运,那是——共生!
黑铁箱子表面的符文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它在贪婪地“吸食”着戈斯塔的生命力,让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戈斯塔则从中获得了狂暴且扭曲的力量。
“滚开!”
戈斯塔随手一挥,那条畸变的手臂带起一股腥风,将摇摇晃晃试图上来“劝架”的铁狼,像拍苍蝇一样直接拍飞了五米远,狠狠撞在一棵大树上,昏死过去。
污染具象化。
法伦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又是深渊的玩意儿。
法伦站在灌木丛的阴影中,看着这失控的场面,大脑飞速运转,迅速做出了判断——那三个醉鬼彻底指望不上了。
如果再不出手,托德必死无疑,而失去了这个“奶妈”,他去千草城的计划也会大受影响。
唯一的破局点,在于身边这个刚刚还在审问他的女孩,西亚。
“想知道我是谁?”
法伦没有看西亚,而是死死盯着戈斯塔那条畸变手臂上一闪而过的能量节点,“先解决这个怪物。不然大家都得死。”
这是一场交易。
西亚深深看了法伦一眼,没有废话,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
她从石头上站起,将手中的回旋镖握紧,然后,吹了一声短促尖锐的口哨。
“咻!”
下一秒,异变突生。
原本坐在远处篝火旁、看似在对着火焰发呆的弟弟西德,在那声口哨响起的瞬间,眼神瞬间变了。
那双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如刀,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意。
他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速度快得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佣兵团“斥候”。
“上。”西亚轻声吐出一个字。
西德正面冲锋,但他并没有像普通投掷手那样拉开距离,而是将那柄边缘锋利的回旋镖当作近战短刀反握在手中。
他以一种极为诡异、且完全不顾自身防御的姿态,贴身缠住了狂暴的戈斯塔。
他的动作太干净了,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每一次闪避都恰好擦着戈斯塔的攻击死角,每一次挥刃都直奔关节要害。
这完全不是野路子佣兵的风格,更像是受过严苛训练、只为杀戮而生的刺客!
而西亚则像是一只灵猫,在法伦身边游走,手中的回旋镖蓄势待发,寻找着那一击必杀的机会。
然而,戈斯塔虽然失去了理智,但那箱子赋予他的力量太过霸道,两人毕竟没有把武装开出来,也不是擅长正面作战的类型。
在力量的绝对压制下,渐渐显得难以招架。
“看不清弱点吗?”
法伦眯起眼睛,虽然没有魔力,但他的【真理之眼】被动效果依然能捕捉到能量流动的轨迹。
他开始指挥,声音不大,却精准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左肩下沉,他要横扫。西德,滑铲!”
战场中的西德微微一愣,但身体本能地执行了这个指令。
“呼!”戈斯塔那畸变的手臂带着劲风扫过,西德一个滑铲险之又险地避开。
“攻他右肋三寸!那是能量回流的死角!”
西德手中利刃上挑,精准刺入。
“吼——!”戈斯塔吃痛,动作一滞,原本死死掐住托德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一些。
“西亚,就是现在!切断它!”法伦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没有任何迟疑。
在得到指令的瞬间,西亚手中的回旋镖脱手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投掷。
在那高速旋转的金属圆盘上,竟然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灰色的气流。
那股气息阴冷、锋利,仿佛能切开空间。
“噗嗤!”
精准。
回旋镖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了戈斯塔的防御,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断了那些扎入箱子缝隙的金色血管!
“啊啊啊啊!”
随着连接断开,戈斯塔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向后倒去。托德也终于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大口喘气。
“咣当!”
脱离了宿主的黑铁箱子重重掉在地上。
但这并没有结束。
箱子落地后立刻开始剧烈震动,一股浓烈的异香瞬间爆发,试图通过空气传播更深层的污染,唤醒那些醉倒的佣兵作为新的宿主。
“托德!大波!吞了它!”法伦大吼。
刚从地上爬起来、咳得半死的托德,听到“大波”两个字,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手。
“大、大波!吃饭了!”
“波——!!!”
一直躲在暗处的巨型蓝色史莱姆猛地扑了上去,像是一床巨大的蓝色棉被,瞬间将那个震动的黑铁箱子整个包裹进了体内。
史莱姆体内的特殊空间瞬间形成了一个物理封印,将那股异香彻底隔绝。
危机,终于解除。
战斗结束的瞬间,西德从戈斯塔身边退开。
他轻轻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大口喘气,而是立刻退回到了西亚身边。
两人几乎是瞬间就收敛了那股惊人的杀气,恢复了那种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呆滞的伪装。
但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法伦的眼睛。
这两个人,混进这支佣兵团,绝对不仅仅是为了那点佣金。
戈斯塔昏迷不醒,断臂处血肉模糊。铁狼等人还在醉生梦死,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战斗。
现场只有四个人是清醒的:法伦、托德、西德、西亚。
托德正在给戈斯塔止血,吓得手还在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上帝保佑”。
法伦缓缓走到昏迷的戈斯塔身边,弯腰从他怀里捡起了一张被鲜血浸透的羊皮纸——那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书。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不远处、已经重新站在一起的双胞胎。
此时的双胞胎不再伪装成那种“呆滞”的样子,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法伦。
法伦扬了扬手中的委托书,语气平淡,却带着掌控全局的气场:
“看来,我们这支队伍里,除了那个只会喝酒的傻大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啊。”
西亚把玩着刚刚飞回手中的回旋镖,指尖在锋利的刃口上轻轻划过,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彼此彼此,‘托比少爷’。”
她的目光落在法伦身上,带着一丝玩味:
“你的指挥,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刚才那种预判……就算是军方的一级战术指挥官,也不过如此吧?”
月光下,两拨心怀鬼胎的人,在这片狼藉的营地中,第一次撕下了伪装,完成了无声的对视。
而那个被史莱姆吞下的黑铁箱子,正在“大波”的肚子里,发出微弱而不甘的嗡鸣。
“事情还没结束,”法伦将委托书揣进怀里,看着双子,“托德,准备磨药,我们要简单封印住那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