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改变，只因太多兄弟在女军的手中活了下来。
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一旦受伤，只能在伤兵营中听天由命。
伤兵营的残酷，没有谁比那些老战士更清楚了。
战场上，老兵最怕的不是战死，不是战败，而是重伤。
因为一旦重伤，等待他们的就是在肮脏的伤兵营中苟延残喘，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在伤兵营中，特别是重伤的士兵，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力熬下去，熬过去了，就能活下来。
熬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大明的伤兵营，还有另一个名字——等死营。
军中的随军医生寥寥无几，基本上只为将领和军中高层准备。
那些随军医生，没有时间，也不会来伤兵营为兄弟们治疗。
况且每场战斗下来，至少数百，多则数以千计的伤员，那几个随军医生根本忙不过来。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竟然有人来救治了，尽管这些医护人员是一些看似柔弱的女子，但他们内心充满感激。
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不再轻如鸿毛，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兵，在身受重伤时，也有人拼尽全力挽救他们的生命。
他们首次感受到关怀和尊重，这让军中所有人对女军产生了极高的敬意，如同珍视自己的生命一样。
这一切，都被在女军营地休养的朱棣看在眼里。
朱棣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一辈子打了大半时间仗的人，军队在他眼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那些躺在伤病营里的士兵心里想些什么，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呢？起初听说嘉峪关里竟然有女子组成的军队，他是气愤至极的。他想象不出，程轩安排这么一支女子军队在嘉峪关能有什么作用，他担心，这只会让军中的男儿心思散乱，甚至可能引起军纪混乱。
然而，当他被程轩安排进入女军之中后，感觉全然不同了。
特别是看到大军归来，数不清的伤兵们整整齐齐排着队，在女军营地外等待时，他们眼中那份尊敬之情。
还有那些重伤员，第一时间被抬进女军营地接受治疗时，他们眼中的感激……
朱棣突然明白了程轩建立女军的真正用意。
这些女军，在伤兵们心中，就是他们的活菩萨。
从此以后，只要有女军在的地方，他们便能无所顾虑地拼命杀敌。
因为他们知道，哪怕自己受了重伤，也会有人竭尽全力来救治他们。
他们不再害怕重伤致死，不再只是伤病营中等待死亡的影子。
这女军，在极大程度上稳定了后方军心，也让前线杀敌的将士们能够安心。
“这小子真是能想！还真能用上！”朱棣感叹道。
这时，朱棣的病情基本已经康复。
他留在女军中，其实是想亲眼看看，女军在军营中的真正作用。
现在看明白了，他也就完全放心了。
正准备离开时，一名亲兵从外面走进来，快步来到朱棣身旁，并呈上了一份报告。
朱棣接过报告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畜生！！！”
朱棣忍不住怒斥一声，猛然站起。
这份报告正是京城东厂督主重鑫发出的。
东厂是朱棣亲手创建，可以说是他的秘密部队，一直在暗处行动。
自从锦衣卫中出现了像纪纲那样的人物后，朱棣觉得锦衣卫的权力过大，如果没有一个能制衡的机构，将来若锦衣卫中再出现纪纲这类人，对大明绝非好事。
况且，锦衣卫过于显眼，只能在明面上使用。
许多暗处的事务，锦衣卫并不适合参与。
因此，朱棣建立了东厂。
而当前的东厂在大明并不知名，甚至许多大臣都不知道东厂的存在。
实际上，东厂是直接隶属于皇蒂的秘密部队，职责仅限于监视朝廷。
但此时的东厂也有很多限制。
表面上东厂地位高于锦衣卫，权力也大很多，但实际上，东厂的实际权力并不及锦衣卫，东厂只能监视，未经皇蒂旨意，无权逮捕人。
因为他们只为皇蒂做事，只向皇蒂负责。
没有皇蒂的允许，他们无权抓任何人。
朱棣此刻已完全坐不住了。
厂卫的报告中，京城几乎要翻天覆地。
太子被囚禁，太子妃生命垂危，越王妃直接被抓，进了天牢。
望着朱瞻基在京城做的一件件事情，朱棣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无尽的悔恨。
他低估了长孙的狠辣，其实应该把这长孙留在身边的。现在看着他把京城弄得如此地步，他心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痛心。
这皇室之人，真的不顾亲情了吗？连亲娘都害！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人性可言？
“走，立刻去见越王！”
“是！”
然而，当朱棣带着亲兵来到程轩的住处时，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程轩的桌上，留下一封信。
朱棣走过去拿起一看，发现是东厂督主重鑫写给程轩的。
信中详细描述了京城发生的一切。
信旁还有一封信，是程轩的岳父孙鱼写的。
孙鱼的话很简单，只有一行字：“太子妃病危，速回京城！”
朱棣轻叹一声。
见到这样的信，这小子还能坐得住才怪。
望着空荡荡的住处，朱棣对身后的亲兵说：“通知嘉峪关的所有将军，来这里见我。”
“是！”
待亲兵离去，朱棣的眼神变得阴冷。
从朱高燧父子到朱瞻基，一个野心勃勃的儿子，两个心机深沉的孙子，让朱棣心痛不已。
特别是朱瞻基在京城的行为，触动了朱棣的底线。
对于朱瞻基，朱棣有着特殊的情感。
正是这个孙子的出生，让他下定决心发动靖难之役。
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孙子一直非常器重。只是，程轩这小子的崛起，让朱棣不得不更多地关注程轩。
然而，朱棣自认从未亏待过这个孙子。
即使他有意将太孙之位换给程轩，也没想过要亏待长孙。
但如今这个长孙的行为，让他太失望了。
连母亲都差点被他害死，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