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灯光轮转，颜雾站在幕布后面，难得的，有些惧。
她倒不是怕人，只是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上过舞台了。
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都记不清自己高中时，也曾万众瞩目过。
“走了，学妹。先带你去化妆。”
颜雾呆滞愣神中，直接被一侧的学姐扯着手腕拉到隔壁的空房间。
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学姐摁在凳子上画妆了。
临时通知，各项准备都比较局促，连化妆室都是一间空仓库临时更改的，简单的只有几件衣服，和破旧桌椅。
明亮的化妆镜前，学姐还在给颜雾选粉底。
一连选了好几个色底，都不太合适，小姑娘太白了，皮肤跟雪一样，对其他人来说粉底可能是必备品，但对眼前的小姑娘来说，反而有些画蛇添足了。
最后无奈，只简单给小姑娘描了个眉，染了个唇。
整个化妆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但出来的效果却出奇的好。
学姐啧啧称奇“学妹啊！你可真漂亮的跟仙女一样。”
“谢谢。你也很漂亮。”
“我这么漂亮，难道你不该对我负责。”小孔雀一般的女孩扬了扬高傲的头颅，安欣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她接受过的教育大多都是开放的，本来还在心里不满他爸这种故意撮合的想法，但真的看到祁郁本人的时候，她立马就后悔了。
她堂堂安家大小姐要配也就该配祁郁这样的人。
祁郁敛眉，压着不耐。
他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仅有的好脾气也要分人。
“要负责，去找你爸，我没有给人免费当爸的爱好。”
安欣“……。”
本该是个女孩子都接受不了的话，但安欣倒没太大反应。
优质的男性，要求多点也能接受。
还想再说什么，凑过来的一堆众人成功打乱了安欣欲言又止的话语。
南城大学的校长连带着一众校领导，众星捧月般的拥过来。
想称呼祁郁，又怕人不给面子，终究还是毕恭毕敬的唤了声祁总。
毕竟这可不是在学校。
祁郁应了声，黑眸深不可测。
十九岁的少年大概率是压不住这般场合的，但……这种情况在祁郁身上就像不存在似的。
他只站在这，就是人群中最瞩目耀眼的存在，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臣服。
“祁总，给你安排了第一排的观众席，带你去入座啊！”
祁郁没接话，先扫了眼舞台上的人，确认不是她后，又很快错开。
他推掉一天的行程，忍着无聊透顶的吹捧，也只为见她一面罢了！
他们两人之间，若他不主动点，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等等我啊！我爸不是让我跟着你吗？你不怕我走丢啊！”安欣不死心的跟上。
她还就不信了，这世界上真有男人能对她没感觉。
想她，要身材有身材，要美貌有美貌。
国外的男人，哪个见了她，不是爱的死去活来……她就不信，真有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祁总啊！真的非常感谢你这次对我们南城大学的捐赠啊！”
“张校长不用那么客气，我也只是回馈母校罢了！”祁郁答的滴水不露，但眼底的暗影还是暴露了他的不耐。
“哎！我们南城大学有资格成为你的母校也是非常荣幸的……。”
周遭的吹捧还在继续。
像聒噪的苍蝇。
“闭嘴。”
尾音砸下，舞台上一道醒眼的光顺势从头顶洒下。
随即就是响彻云霄的掌声，这场比赛来的人很多，除了商界新上任的大亨外还有南城大学近一半的学生。
不大的场地，座无虚席。
隔着光线，祁郁一眼就看到了舞台中央的姑娘。
她穿了一件白裙子，腰间搭配一个粉色的蝴蝶丝带，乌黑的发丝没有捆扎，柔顺乖巧的散在后面。
场面安静到让人心跳失衡。
颜雾被学姐叫上去，头顶刺眼的光线让小姑娘顺势想抬手去挡。
她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被晃眼。
反应慢半拍的，她走到钢琴旁坐好。
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海平面的柳絮一样，浮浮沉沉。
本该早已准备充分的，但真的坐下时，她才发现自己脑袋有多空。
甚至连手该放在哪个位置都忘记了。
在台下根本没有出现过的可能，现在突兀的迸发出来。
像压抑许久的火山，在不知不觉中喷发，又像沉痛已久的病症，给人痛苦一击。
毫无预兆，无所适从。
她脸色顺势就白了漂亮的手指颤颤巍巍的缩着。
可以的，可以的，这次没有他，你都可以的。
颜雾一遍遍在心里安抚自己。
但……还是不行……还是不行，她连逃脱都掌控不了。
像陷入了魔怔的纠缠中。
从骨子深处溢出的害怕恐惧，他根本抑制不住。
她被封闭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整整七年，虽说现在变了点，但骨子里被祁郁不知不觉中圈养的习惯恐惧，一时半会还是改不了。
一个人在台下练练可以，但真的到舞台上，她还是满脑子都是……那段被他封锁的记忆。
好像只要她敢抛头露面惹他生气，他就会病态又疯狂的在她身上作乱。
那痛苦，欲羞欲死的感觉，她真的不想再体会了。
终究还是她对自己期待值太高，以为自己可以跨过去的。
但现实却给了她沉痛一击。
她想要做出的改变……不过一场笑话。
那些不自觉被他控制掌控的毛病，真的一丝一毫都融进了她骨髓深处。
他成功了。
真的将她驯化成金丝雀了。
台下的众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校花咋了，不会是忘词了吧！”
“不能吧！我在学校的时候听她弹过的，技术上绝对过的去，要不然也不能让她先上台啊！”
“这确实啊！那你说这是……”。
周遭断断续续的猜测，祁郁没有耐心再听。
距离不算远，但舞台光线刺眼，在他这个位置，只能看到小姑娘的侧面，所以他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校领导的态度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纷纷侧脸去看主位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