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衍作为麻醉医生，需要跟多台手术，临时有手术要去忙也正常。
只是……
下来之前何衍才给林知星说过，手术在四十分钟以后，时间还很充裕。
何衍冲着林知星摆了摆手，“林医生，11号床的病人就麻烦你了，我先上去了。”
他之前叫周巧华，一直称呼为“阿姨”。
面对贺言琛，却改称呼为“11号床”，刻意到让人明确知道是故意的。
等何衍离开，林知星才看向贺言琛，“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自己去也可以。”
“……我陪你去。”贺言琛收回搂着女人的手，问她，“胳膊好些了吗？”
“嗯，不碰的话不会疼，你刚有点用力，我才觉得有些疼。”
林知星很认真地解释。
贺言琛也确实知道自己刚刚有些用力了。
他看见女人和何衍在一起，情绪上有些控制不住，手里力道也比平时重了几分……
短暂的一瞬，贺言琛思考过。
他不会……
真的是有精神类的疾病吧。
两个人一同到门诊检查处去接周巧华。
老人坐在一个轮椅上，身边的护士还在帮她盖医院专门准备的防寒被。
从门诊到病房，有一段是在户外，怕老人着凉。
林知星和贺言琛还在远处时，老人的脸上的表情还算亲人。
当她看见陪着林知星来的人不是何衍，而是贺言琛时，神情瞬间改变。
周巧华看了眼窗外的天光，才说：“这才几点，工作不管了？公司不管了？”
又是这样……
林知星觉得，周巧华有点像读书时常见的那种父母。
孩子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会说“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可，贺言琛已经三十岁了，事业比任何人都好。
周巧华在这里受到的所有优待，都是因为贺言琛的身份。
如果她的儿子是何衍，而不是贺言琛。
她连在这里看病的资格都没有。
“我来陪知星。”
贺言琛道。
周巧华眉头拧得更紧，“你有你的工作，她有她的工作，你还能为了她的工作不顾自己的工作了？”
“嗯，可以。”
贺言琛很平静地回答。
周巧华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林知星将一切看在眼里。
周巧华来做检查的时候，是林知星和何衍一起来的。
老人对何衍的态度，她完完全全看在眼里。
一路上虽然没有说太多的话，到了检查的地方，多次感谢何衍的“有心”。
现在换成贺言琛，老人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周阿姨，何衍刚刚来送你时，本来也该上一个小手术的，他拜托了另一位麻醉医生，之后才来送你，是真正耽误了本职工作。”
林知星忍不住开口。
她想看看，周巧华什么态度。
周巧华靠在轮椅的靠背上，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那也不算耽误工作。”
一字一句。
心都偏到哪里了！
林知星知道周巧华心脏不好，也不想说更多。
贺言琛也不说话。
他对于这位母亲，早就已经放弃任何幻想，不过是尽一份当儿子的义务罢了。
两个人一起把老人送到病房。
林知星又去病房看了一下自己的几个病人，便和贺言琛一同下班。
贺言琛通过物业订了晚餐。
两个人刚到家便送到家里。
物业的人将晚餐摆好才离开。
林知星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才问贺言琛：“我们……开一瓶酒喝吧。”
“……你确定？”
贺言琛问。
女人酒量并不好。
他们最开始许多事情，都是因为林知星喝了酒，才进展得格外顺利……
“嗯，就当是庆祝……”林知星顿了顿道，“庆祝离我们领证还有五十七天。”
一个简单的理由，轻而易举说服了贺言琛。
男人走到酒柜前，对女人道：“来选一瓶吧，之后每一天都开一瓶，一直到……我们领证的那一天。”
整个酒柜里有近百瓶酒。
男人的藏酒不止在这里，后面还有一个小酒窖里，还有不少酒。
就算一天开三瓶酒，也足够。
林知星对红酒不懂，随便选了一瓶。
贺言琛熟练开酒，醒酒。
男人摇晃着手里的醒酒器，看着和自己隔着一个小吧台的女人，道：“我让助理帮忙看看房子，选几套，然后带你去看。”
“嗯？这套就很好啊。”林知星透过窗户看见远处的华誉医院，“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楼下又有便利店，不用换了吧？”
“你不是说……过完年要换工作？”
贺言琛看向她。
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要换工作。
他对于女人的职业规划并没有多少意见。
他只希望她离何衍远一点。
“哦，也对。”林知星才意识到这件事情，“那……等我确定好在哪里工作再换也来得及。”
“让助理先看看，毕竟好房子也不是随时都有。”
“好，听你的。”
林知星认可男人的看法。
房间里此时非常安静，随着醒酒器转动，红酒碰撞着玻璃瓶身发出好听的声音。
林知星看着男人握着醒酒器漂亮的骨节，顺着手臂抬头看向男人。
窗外城市灯光秀的光线，和小吧台的灯光在男人立体的五官处交汇。
她静静看着男人的脸，直到男人抬眸看向她时，开口道：“你长得真好看，以后我们的宝宝肯定也很好看。”
贺言琛的表情微微凝住。
林知星笑着说：“等我们结婚了，过几年，就生一个宝宝，不管男孩女孩，就生一个，然后我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他，让他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宝宝。”
“……嗯。”
贺言琛的情绪没有表现在脸上，心情却格外沉重。
下午医院的一幕一遍遍在他脑海中上演。
他理解林知星喜欢小孩。
他对小孩没有什么感觉。
但如果是他们的孩子，他一定喜欢。
不久之前，他才问过女人，要不要生一个孩子……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他都不确定自己配不配拥有一个后代。
林知星看着男人不停晃动着醒酒器，将手伸出去：“我也想试试。”
“好。”
贺言琛将醒酒器放在小吧台上。
等女人的手握住醒酒器的瓶颈，他的大掌也轻轻覆上来，带着她一下，一下摇晃了几下，才松手。
林知星学着男人刚刚的模样摇晃着醒酒器。
伴着液体碰撞瓶身的声音，她抬头问他：“对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