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班长大人觉得......我需要跟你解释什么？”
话这句话的时候，言君将上身往后靠，翘起二郎腿，双手随意舒展后搭，下颚轻轻抬起，视线从莫绾身上挪开，那种藐视的意味甚至都不需要刻意表达，就已然由内而外，充斥全身。
看到这一幕，莫绾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凝视着言君，带着一丝愠怒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言君依旧不看她，目光随意地瞟向吊灯，用一种懒散的语气回道：“没什么意思。”
“那你......”
言君打断她，“视频已摆在眼前，想必发生了什么事你大概也清楚一二......”
看着他那一副好似事不关己的模样，莫绾渐渐紧握双手。
“你杀人了。”
她声线放低，眼眸半阖，似乎不愿提，但又不得不提。
言君听出了这种意味，不禁偷偷瞄了她一眼，口中却很平静回应。
“对，我杀了。”
他没有否认。
尽管那条视频只拍到他将车送入河里，但已经足够证明了。
他这时又稍稍侧过身，嘴角轻轻勾出一丝弧度，饶有意味地问道：“然后呢？班长大人欲待如何？”
不知不觉间，他说话的方式换了。
换成了莫绾感到陌生，但言君自己却极为熟悉的方式。
“为什么。”莫绾一双白嫩小手越握越紧。
“没为什么，杀就杀了。”
言君摆摆手，懒得做多解释。
当然，主要是这事也不好解释。
难不成说人家杀手拿着把枪要杀他，然后他一个学生当场反杀？
开玩笑呢？
这话讲出去谁会信？
莫绾不知这个缘由，只是在听见言君这番话后，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好一个杀就杀了，你当人命是儿戏？”
莫绾这会可能是有点气血上涌，两侧俏脸渐渐透出些许腮红，眼神更是凶巴巴的，看上去......
有点可爱啊......
言君心里嘀咕，表面还是玩味地说道。
“嘛，我要说是的话，你要怎么做？”
然而。
此话落下后，莫绾却是闭眼沉默下来。
好一会后。
不知是思虑了什么，又或者是何原因，在言君渐渐有些狐疑的目光下，她忽然深深吸了口气，将小拳头松开，睁开眼眸，轻声问道。
“能告诉我原因吗？”
她这句话说得真的很轻，轻到给人一种无力感。
言君听了，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为啥？”
莫绾语气笃定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嗯？这么肯定？”言君诧异，双手抱着后脑望天，“难道班长大人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莫绾一双眼眸紧紧盯着他。
“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呢？”言君嘴角浮出一抹嘲弄，“毕竟有些事一旦提前做好了预设，那对与不对，就已经失去了意义，不是吗？”
言君淡淡地说完，末了舒展下身体，看着有些疲倦。
当然，他也确实是困了。
要是莫绾没来，这会他应该已经美滋滋的窝进了被子里，然后做上个春秋大梦。
最好再游一遍灵气时代，好见见那些估计不会再出现的......
仙神。
“不应该的......”
“嗯？”言君侧目。
莫绾垂下眼眸，两手交互在一起，低声说道，“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啧，说得好像真了解我似的。”
言君嘴角扯出自己才懂的笑，又见莫绾还要说什么，他便劝道：“我说，班长大人还是别再多问了，不然......”
“不然什么？”莫绾抬起眼皮。
言君笑笑，“我怕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又要怎样？”莫绾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捏住了裙摆。
言君瞧了她一眼，忽然抬手在空中一握，嘴角露出坏笑道：“辣手摧花是个不错的词汇。”
莫绾眼神瞬间沉下来，“你，想对我动手？”
“说不好呢......”言君将手放下，一副懒散样，怎么看都没有进攻性的感觉。
莫绾也是如此认为，甚至更有一些别的底气。
她在沉默半晌后，摇了摇头，“我不信你会对我动手。”
“你就这么确定？”言君意外地看向她。
莫绾咬着嘴唇，点了下头。
“是......”
可‘的’字还没出口，莫绾瞳孔猛缩。
视线中，那个她认为绝不会对她出手男生，此刻已经立在了她面前。
一只手，更是掐在了她脖子上.....
“现在，还确定吗？”
戏谑的话音落下，温热感不断从脖子上刺激神经，那不轻不重的力道，让莫绾失神当场。
她眼睫轻颤地仰起螓首，可对上的却是一双淡漠眼眸，那漆黑深邃的瞳孔中，甚至不带一丝情感。
良久。
莫绾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言君，虽然稚嫩，但心地好，对方也一直如她所想那般善良阳光，所以哪怕之前发生了那件似乎不可理喻的事情，她也毫不犹豫且坚定的站在言君这边，即便是今天的事，也一样。
可是现在......
“确不确定，已经没有意义了。”
莫绾的脸色渐渐归于平淡，眼底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散。
可能是原本的一丝希冀？又或者是信任？再或者，是别的某些东西？
不知道了。
这一刻，她就像个失去生命的人偶娃娃，外表看上去精致得一塌糊涂，内里却仿佛毫无生气，那双会说话的眼眸更是失去往日神采，如此黯淡。
言君这会似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
“把手拿开。”
莫绾打断他，同时抬起手，然后用同样不轻不重的力道握住言君的手腕，将脖子上的手缓缓移开。
言君本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见此便顺势收回了手，并退开两步，但嘴上还是戏谑道：“现在知道怕了吧？”
莫绾没理他，兀自捋了下裙子，站起身。
然后在言君不明所以之际，迅速抬动小腿，然后‘狠狠地’......
咚！
“嘶！你干嘛？！”
地板被隔着脚掌踩出一声闷响，言君猛地退开，弯腰捂着脚，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莫绾发泄完这一脚后，心情似乎好了点，但脸色依旧清冷。
“视频原件被我截住了，没有备份，手里的我等下也会删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之后也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她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直到玄关处穿好自己的小白鞋，回过头。
“但言君你记住......”
莫绾稍微顿了下，眼里似闪过一抹果决，“我只最后再帮你这一次，就当我还你的......”
还我的？
言君猛地皱眉，不禁起身往前两步问道：“什么意思？”
莫绾没理他，直接拧开门。
“喂，你说清.....”
砰！
门关了。
言君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片刻后。
他摇了摇头，没再驻足原地，却也没回去休息。
而是缓缓坐回沙发上，将视线落到窗台外。
那里暮色渲染天际，群星不在，乌云密布之中，隐约要电闪雷鸣，起风弄雨......
良久。
言君莫名一笑。
“呵，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