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南锣鼓巷街霸

泣血染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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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千里送鹅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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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客人不少,官面儿上的朋友,有姐夫帮忙招待着,生意上的朋友和一些老兄弟们,老二、老三、曹双他们都自发地帮忙招待,老亲戚有二姐大姐看着,尽量顾及到每个人,让每个来参加婚礼的人都感觉到主家的热情,做到宾主尽欢!

从大东北赶来的张宝庆一家坐在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后的位置。

当初东北同一批关系好的几个知青里面,请柬都送了,而且是提前送的,电报也发了,但因为分布在全国各地,有的收到了,有的可能没收到。

东北那边,除了张宝庆,还有落户东北,在林场当干部的范勇,范勇因为公务到苏联出差了,赶不回来,只是让宝庆一家帮忙把红包带了过来,人没有过来。

于是送出去的六封喜帖,最后到的只有宝庆一家。

在别人和熟人相互聊天的时候,张宝庆一家放眼望去,找不到一个熟人,唯一的熟人陈泽、肖红正忙着招呼重要客人,进行婚礼,没时间搭理他们。

其他人又不认识!连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场面有些尴尬,冷清!

千里迢迢赶过来参加婚礼,没有招待,张宝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还有先前随礼的时候,别的宾客随礼都是几百块,几百块,厚厚一沓,轮到他的时候,兜里只有包好的10块钱。

于是他只能自己把兜里的钱全部拿出来,从里面又抽出90块,凑够一百块,不顾媳妇的暗中拉扯,咬咬牙随了一百!

场面有些冷清,心情有些抑郁的张宝庆听着屋外欢声笑语的宴席,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菜。

他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反倒是笑呵呵地媳妇聊着天:“这饭店可真大啊!听说隔壁的院子也是这饭店的!”

夫妻本一心,多年共枕席,媳妇爱娟能够感受到丈夫的心情,懂得男人的自尊心,把手悄悄搭在他的胳膊上,装作无事笑着说道:

“确实挺大的,还有这菜也不错,好多尝都没尝过,也算是长见识,真是没白来!”

“京城就是好啊!路边光是小轿车就看见好几辆!”

“那等咱们攒够了钱,也买一套这样的院子,让咱儿子将来大了也当京城人!”

“哈哈,那咱们可有的攒了!家里仨小子,还有一个闺女,你要是一碗水端不平,等老了谁也不给你养老,让你在路边讨饭吃!”

“哼!他们敢!吊房上皮带抽他们!”

旁边正吃的香的几个小家伙不明白爹为什么要抽他们,还要吊房梁上,也不清楚自己距离京城户口曾这么近过。

“净瞎说,咱们要是真搬到京城,家里的参田谁来种啊?”

“咱们俩种,咱们老两口就在参田旁边盖个小院,冬天的时候在江边钓钓鱼,在林子里下下套子,再挖个地窖,种点菜,一年吃不完的酸菜炖肉!”

......

夫妻俩幻想着退休后的美好生活,转移内心因被冷落而带来的失落!

四个孩子却没那么复杂的心思,他们不懂大人的世界。

因为被单独安排一桌,面对满满一桌好吃的,几个小家伙当然是干饭为先。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

山珍海味,京鲁名菜,应有尽有,由几名国宴大师傅操刀,凑够了最高规格的24道名菜!......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小味儿绝对是挠挠的!

大人们没心情,可饿了一天的小家伙,却是满嘴流油,一个个吃成了小花猫,大口朵颐,你争我抢!

最小的老四趁父母不注意,丢下别扭的筷子,直接用手原始武器去抓!又因为个子矮,够不着,差点爬上桌子!

吃得是不亦乐乎!脸上油晃晃,沾着菜叶,糯米粒......

“下来!你瞧你身上吃得!丢不丢人?还怎么见人?”

“娘!我要吃这个!”

小老四踩在凳子上,一只小手撑着桌子,另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指着离她较远的烤鸭!

“吃什么吃!先下来!看你身上吃得,出来的时候可没带换洗的衣服,你弄这么脏,让怎么弄?”

孩子静悄悄,必是在作妖。

爱娟看到女儿满身油污的脏衣物,瞬间有种不想要的冲动,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毕竟是自己亲生的,于是训斥道。

“娘!我要吃!我要吃!”

小家伙才不管那些,看到几个哥哥快把那道菜吃完了,还做出一副很香的样子,小家伙馋了直流口水!快把她急哭了!

“你先下来!”

“我不!我要吃!”

然后就被提着衣服,揪了起来,扔在了地上!

“我不我不我不!”

小家伙嘴里喊着不,但抗议无效,被丢在地上后,在地上蹦起来都摸不到桌边!急的直跺脚!哇哇大哭!

“憋住!别逼我打你!”

爱娟平静的警告,却让小家伙立马止声!

这时候当爹的宝庆给小棉袄夹了鸭翅送到嘴边,小家伙立马转哭为笑!

“爹爹好!娘坏!”小四汪汪眼泪雨滴一样挂在眼帘,笑容却灿烂如春!

“小妹!我有大鸭腿儿哦!”

“我也有喔!想吃吗?”

“哎!想吃吗?不给你!不给你!就不给你!吃不着吧?嗯嗯嗯嗯嗯,真香啊!好香啊!”

老大老二拿着鸭腿头钻在桌子底下在妹妹面前一晃一晃炫耀。

“哥哥坏!”小家伙刚绷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

爱娟一巴掌拍在了俩傻儿子头上,骂道:“都给我安生点儿,再给我弄哭了,一会儿走了把你俩都丢这儿!”

老大老二立马老老实实地正襟危坐。

“闺女,想吃哪个,爹给你夹!咱不理他们!”

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宝庆把女儿抱进怀里,温柔地问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

小家伙的手指指了一圈,觉得哪个都好好吃,哪个都好想要!

“行!爹先给你夹最近的这个!”

“宝庆兄弟,正吃着呢?”

正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胖子,走了过来,周边的人见他过来不少都起身跟他打起了招呼,嘴里喊着“二哥”。

宝庆见来人,连忙把女儿放下起身,但起身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愣愣地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知道是大当家的好兄弟!来的时候就是他招待他们进去的,还给他们安排单独的房间。

论辈分怎么论的,也分不清,一时间不知道叫什么合适!

“兄弟你坐,你坐!”王小海非常客气,连忙上前,拉着宝庆的胳膊,显得两人十分亲切,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我没啥事!就是过来问问,吃得怎么样?是不是吃得习惯?”

“习惯!习惯!有啥不习惯的,可习惯了!”宝庆和媳妇爱娟见对方这么客气,连忙说道:“菜都不错!都是好菜!俺们那儿可不多见!孩子们也都爱吃!”

“爱吃就好!吃得习惯就好!”王小海看了看地上满嘴是油的小姑娘,笑了笑,也没介意,反倒挺高兴。“唉,本来没想来这么多人的,人一多就忙,我们从凌晨忙到现在,唯恐招待不周!”

“大兄弟你们一家从东北千里迢迢赶过来,也是真不容易,大哥有点忙,腾不出手,特意吩咐我,一定要招待好你们!”

“挺好的,挺好的,吃得好!屋子也暖和!你不用管我们,你去忙吧!”有了王小海的几句话,宝庆的心情好了许多,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劝王小海不用在这里招待他们,自己忙去!

“没事!没事!我看这有位子,我坐下来陪你们说两句,这会儿也忙得差不多了,我就是专门来招待你们的!是你们的专职陪客!”

“啊,不用!不用这么客气!你去忙去吧!”“是啊!现在正是忙得时候,你去忙去吧!”

宝庆和爱娟夫妻俩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很理解,也清楚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对方能抽空来看看他们,他们心里已经很受安慰了,不想在继续麻烦人家!

王小海坐下来和夫妻俩聊了两句,问了问怎么来的,东北家里现在生活条件怎么样,是不是还过得去,又问了问孩子几岁了,逗了逗孩子,拉着夫妻俩聊了小半会儿,这才起身。

“那行!那行!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吃好喝好,有什么事就到前面找来我,别不好意思,都是自家兄弟!”

他确实闲不下来,外面找他的人一接一茬,已经敲了好几次门!也确实该出去了!

临走前又特意交代道:“有事就跟服务员说,或者跟外面端菜的人说都行!千万别客气,咱自己家的饭店,就当是自己家就成!”

“大哥正在前面忙,估计腾不出身,不过这会儿应该也快了,你们在等等,慢点吃儿不急,菜不够吃了可以让厨子再上一份,后厨还多准备了几份备份,我交代过了,就当是自己家,没那么多规矩,别客气!”

“哎哎哎!哈!好好好!你赶快去忙吧!赶快去忙吧!”夫妻俩笑着把王小海送了出去,脸上带着笑容,先前的冷遇此刻全部烟消云散,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再吃饭也觉得好吃了许多。

“你朋友这兄弟真是太客气了!”爱娟感叹着说!

“是啊!这大兄弟太客气了,还是城里人能说会道啊!要不说人家能在京城开这么大的饭店呢!”宝庆也感叹道。

孩子们可不管这些,就觉得刚才的伯伯好和善,饭菜好好吃!

陈泽是真的忙!

他和宝庆的感情肯定不比参加婚礼的大多数人差,拜高堂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夫妻俩坐在角落里独自一桌,失落的样子。

但注意到了也没办法,作为新郎,要忙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专门跑过去招待朋友。

打扮完后紧接着就是举行婚礼,拜完高堂、走完流程,将肖红送进房间,又要出来敬酒。

婚礼讲究礼仪,传统中国婚礼上最讲究尊卑,先是亲族长辈,再是身居高位的领导,现场来参加婚礼的领导确实不少,光是司级干部就有好几个,有的是李家的亲故和陈泽相熟,有的是沙家帮圈子的人,陈泽过去与之有来往,有的恰好在京城,特意来捧场。

还有几个级别有点高的老领导,虽然只是来坐坐就走了,但陈泽确实不得怠慢,感谢的话,要敬的酒......这些都不能少!

本来不想把婚礼办得这么复杂繁琐,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你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时,你的事情,就不再单单是你自己的私事,你不能将自己与社会关系隔绝开!也不能阻止某些人的到来!

这就像是后世的明星一样,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你想要拿着几千万上亿的片酬,就得忍受狗仔粉丝吃瓜群众介入,窥视自己的私生活,探讨自己的人品,家庭,做事风格,批判自己的不端之举,时时刻刻用放大镜看自己!

一轮轮酒敬过去,等到了宝庆一桌时,饭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几个小家伙也都半躺着,露着圆鼓鼓的小肚皮,像是偷吃弥勒佛西瓜撑到肚子的猪八戒!

“宝庆!真是没想到你回来啊!来一趟不容易啊!一路辛苦了!”

时隔几年,再次看见老友,陈泽亦是一时心绪难平!不禁回忆起当初在冰天雪地的大东北冬天刨冰捕鱼,林场伐木的情景!

“不辛苦!不辛苦!”

“大当家的!可算是等到你了!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人了!我还以为你把我这老兄弟给忘了呢!”

宝庆其实已经不将之前的事放在心里,还开起了玩笑!

“哎!那不能!那不能!话说你小子变了,也学会开玩笑了!行!有长进!成熟了!”

陈泽像是看弟弟一样,打量着宝庆。

“嗨!不过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我的错!是哥哥我招待不周!谁也没想到来这么多人......算了,不说了,多说无益,哥哥我先干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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