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染眼角处泛着一点水光，不知是泪还是汗。
从来没有吃过糖的人，刚刚尝到了一点甜，却发现是刀尖舔蜜，伤得鲜血淋漓。
司空饮月也被身下之人一句话定在了原地，一夜云雨过后，她神志逐渐清明。
虽然她眼睛看不清，但耳朵却清清楚楚地听到，刚刚是江笑染的声音。
那这一夜与她共赴巫山的人……
江笑染的衣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他将司空饮月推开后，依旧不甘心。
他疯魔了一般上前掐住司空饮月的腰，声音低沉暗哑，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刚刚喊的谁的名字？”
睡错人的司空饮月，大脑直接宕机。
江笑染寒凉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恶狠狠地重复道：
“你刚刚喊的谁的名字！”
司空饮月大脑急速运转，补救道：“我让封亦渡今晚来我这里拿琴谱……刚刚我想说，封亦渡一会就来，我们要先暂停一下……”
紧紧箍在司空饮月腰间的双手，力道松了些许，江笑染眸中寒意半分未退，追问道：
“琴谱在哪里？”
若司空饮月拿不出琴谱来，那她便是信口胡诌。
司空饮月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这几日闲来无事时，将识海中扫描的琴谱给1:1誊抄还原了下来。
现在那琴谱，正躺在她乾坤袋里。
哎，她乾坤袋呢？哦，在床下堆叠的衣服里……
司空饮月手一伸，原本没在衣服里的乾坤袋便飞到了她手里。
她开了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了一本琴谱，递到了江笑染的面前。
“该琴谱是千年前的琴仙所留，非掌门之印不能阅，这是我誊抄的。”
江笑染睫毛微颤，一滴汗珠沿着他的睫毛砸到了床上。
他伸出手来，接过司空饮月递来的琴谱，翻了开来，见确实是一本琴谱后，眸中的疯魔之意淡了一分。
恰在此时，结界外响起了封亦渡的声音：“巫雅非，你在这里做什么？”
封亦渡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江笑染一手拿着锦被，瞬间将司空饮月裹了个严严实实。
司空饮月眨了眨眼睛，他们现在跟外面不仅隔着一道房门，还隔着一道外人无法窥探的结界。
这个被子其实可有可无，咳咳，不过她现在也不太敢说话。
江笑染冷冷看了司空饮月一眼，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琴谱是吗？我去给他。”
司空饮月裹着被子点了点头：“哦哦……”
江笑染穿衣下床，穿过结界，打开房门后径直朝黑夜里那一袭赤红色的身影看去。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赤红描金礼服，眉头微皱。
他表面一派平静，背后握着琴谱的手，却被他握得青筋暴起。
他刚刚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这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就是司空饮月说的那样，她提封亦渡的名字，只是想让他停一下，因为封亦渡要来拿琴谱，会来打扰他们。
对，一定是这样。
只会是这样！
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她不可能会认错人！
江笑染无视在她出现之后便死死盯着他的巫雅非，径直朝封亦渡走去。
“何事？”江笑染声音冷得能滴水成冰。
封亦渡回道：“公主让人传我过来，应该是想要给我一本琴谱。”
江笑染背后握住琴谱的手松了松，他将琴谱递给封亦渡，继续问道：
“是这个吗？”
封亦渡接过琴谱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越翻眼神越亮，眸中的喜色都要溢出来了。
“就是它！千年前的琴仙所留，竟然一直在玄天宗藏书阁吗？”
封亦渡拿着琴谱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良久，他将琴谱小心翼翼揣在怀里后，才再次抬头看向江笑染：
“嗯？公主呢？你怎么没在礼台？今日不是万妖朝拜吗，宴席此时尚未散去……”
江笑染并不回他，转头朝一旁的巫雅非看去。
她站在黑夜之中，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了。
江笑染审视着她，问道：“你又为何在此？”
巫雅非脸部肌肉抽了抽，看了房门一眼，整个人恨得牙痒。
天知道，她让手底下的人给江笑染点幻情香，她手下那个蠢货连打听都没打听就把香点到这妖王府的主殿来了！
当然，她也连打听都没打听，就直冲着妖王府主殿来了！
以神尊的身份，他入住妖王府不住主殿，难道要住偏殿吗？
可没想到，江笑染真的屈居偏殿！
她来了主殿之后，就被一道结界困在了外面！
她抓耳挠腮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封亦渡前来时，她都不知道她蹲错了点。
她还是听到了封亦渡跟江笑染的谈话后才恍然大悟，竟然是司空饮月住在主殿！
那这样的话，那幻情香……
巫雅非朝江笑染看去，借着微凉的月色，能隐约看到他衣领有些松垮，露出的一截脖颈上，残留几处吻痕。
巫雅非只觉得恶从胆边生，对司空饮月的恨意，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不过，她还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开口道：“礼台那边尚未散场，我过来，请神尊移步再去多饮几杯薄酒。”
江笑染打量着巫雅非，眼神微眯道：“让他们散了吧，我不善饮酒。”
巫雅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本该识趣退场，却在离开前控制不住开口道：
“神尊深夜在司空饮月的房间里作甚？”
她此话一问出口后，封亦渡也从获得琴谱的喜悦中清醒了一点，猛地转头看向江笑染。
封亦渡妖艳的眼眸骤然一缩，他视线定格在江笑染脖颈处的几处吻痕上，僵住了……
江笑染看了巫雅非一眼，淡淡回道：
“本尊要作甚，需要跟你说？”江笑染微微蹙眉，有些疑惑道，“你今日身上熏了什么香？”
巫雅非脸色一白，她身上确实还带着幻情香。
她本想着，江笑染毕竟是神尊，之前的幻情香要是不够的话，我还能再给他加加码。
她没想到，竟然会引起江笑染怀疑。
巫雅非倒退两步，讪讪笑道：“我今日出门朝见神尊，特地沐浴更衣了一番。既然神尊还有事，那我便不多打扰了。”
说吧，她转身直接背后两只翅膀展开，振翅一飞，便不见了踪影。
江笑染看着她消失了方向，陷入了沉思。
直到封亦渡凑到他跟前，一手差点戳上他的脖颈，他才回过神来。
“你，你，你跟公主……”封亦渡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江笑染，结结巴巴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