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岩的思维卡住了。
这种事，真能办到？
于少洋被带回看守所后，庄岩独自站在别墅的主卧中央。
他要重现这一幕。
“进门，说话，情绪上来，吵起来……”
庄岩一步步走向床边，双臂虚划动作，嘴里低声念叨：“冲动之下动手？”
左手做出拉扯姿势，右手伸向角落的老式座机，拿起话筒，顺势把电话线绕上手腕，模仿勒颈的动作。
眼角扫过四周环境，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不对劲！”
庄岩猛地收手，眉头拧成一团，自言自语：“汪梅当时是清醒的，人要是拼命反抗，肯定满屋打滚，可现场压根没有挣扎过的迹象！”
要知道，一只手按住一个活人本来就不现实。
更何况一手死死控住对方，另一只手还要稳稳缠绕电话线把她勒死？
这不是拍动作片，谁信？
最离谱的是，床单平整，地板干净，连个脚印都没多出来。
科学解释得通吗？
除非——
汪梅是自愿站那儿，一声不吭，乖乖配合，任由别人把线圈套进脖子，直到断气。
讲童话呢？
庄岩抬眼，目光缓缓上移，盯住了天花板。
普通住宅装修，通常都会吊顶。
这里也不例外，木板拼接而成。
他的视线定在某一处。
那儿有个极小的孔洞，比成年人的小拇指细得多。
正是之前排查时发现的五十三个摄像头点位之一。
如今设备早没了，只剩下裸露的电线头，藏在夹层里。
这些线通向哪里？
庄岩不知道。
想彻底查清楚，就得拆房子。
但他不用拆也知道答案。
信号接收点一定极其隐蔽。
就算找到了，八成也是个空壳子，啥也不剩。
“能不能这么理解：于少洋所说的杀人过程，全是假的？”
庄岩沉默几秒，眉头慢慢舒展，“那就只剩一种可能——第三个存在介入。
他用了什么手段，让汪梅失去行动力，让于少洋陷入深度睡眠？下药？还是别的控制方式……等等！”
他在房间里转悠。
窗户、卫生间、墙角，每一寸空间都仔仔细细过一遍。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墙上的一盏壁灯上。
这灯有啥特别？
因为它上面也有个洞，差不多手指粗。
接着，他又找。
这种孔，一共找出五个。
分布在壁灯、吊灯、衣柜内侧、地面拐角、还有洗手间顶部。
动用“猎鹰之眼”技能仔细观察——那些不是简单的破洞，而是管道结构！
“干嘛用的？”庄岩皱眉。
王蝶之鼻……启动。
三年过去了，屋子一直密封，空气几乎没流动。
如果曾经有气味残留，很可能还没散尽。
他凑近其中一个管道口，轻轻吸了一口气。
瞬间。
身体像触电一样弹退两步，脸色变了。
这是什么味儿？
借助系统赋予的“医术专家”能力，大脑立刻给出了准确判断：
恩氟烷、七氟烷、一氧化二氮……
这些都是啥？
前两种是手术常用的全身麻醉气体。
后者俗称“笑气”，能致幻，还能让人莫名亢奋，就像喝大了似的。
恩氟烷和七氟烷，一般用来让人昏睡无感。
一氧化二氮，则会诱发欣快感，产生错觉。
“懂了。”
庄岩怔了一下，忽然笑了。
想起于少洋审讯时说过的话。
“杀完人那一秒，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燃烧，心跳加速，特别刺激！”
燃烧？刺激？
正常人刚杀了人，不该是恐惧发抖吗？哪来的热血沸腾？
“基本可以确定——案发当时，于少洋早就被迷晕了。
醒来时汪梅已经死了。
所谓的热血和激动，其实是吸入笑气后的反应？”
庄岩神色依旧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再加上麻醉残留引发的幻觉？在这种状态下，他会误以为——杀人这事真是自己干的？”
逻辑闭环了。
离开卧室，走向厨房。
庄岩继续检查，足足耗了半个小时。
当他在厨房墙面、地面接连发现另外五个隐藏管道时——
呼吸骤然凝固。
脑子里的画面清晰浮现：
凶手先通过卧室管道释放麻醉气体，让两人同时昏迷，然后动手杀死汪梅。
随后，在厨房如法炮制，再次施放气体，将于少洋再度放倒。
接着拖走尸体，秘密肢解，装箱，再原路送回，摆在于少洋面前。
一切完成，悄然撤离。
最后，当于少洋准备处理尸体的时候。
他有没有可能跟之前一样，悄悄换了行李箱？把人换成了狗？
于少洋根本没觉得箱子变轻了？
没错，他一点都没察觉。
警方后来找到那具狗尸时，虽然早烂得只剩骨头，但化验结果清清楚楚——是大型犬，高加索牧羊犬！
这种成年狗，随随便便就一百斤往上走。
“这就说得通了。”
庄岩低声嘀咕，“真正的尸体，其实在被埋之前就已经不见了。
你是故意用一条狗来顶包，对吧？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就是为了骗于少洋，让他以为人是他杀的？”
你赢了！
可问题是……为什么？
庄岩又卡住了。
假设真有这个人，幕后黑手。
他杀了汪梅，栽赃给于少洋，还特地把尸体换成狗，图个啥？
如果不是于少洋自己扛不住，良心不安去自首，恐怕到现在，警察都不知道这世上曾经发生过这么一桩命案。
庄岩越想越迷糊——费这么大劲，对那个凶手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所以他现在只能等，等一个能解开谜题的答案。
偏偏这时，手机响了。
“老弟，人找到了。”
王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巧得很，你要找的秦晓田刚回国，正坐飞机往滨城赶，还有一个小时落地。”
秦晓田？
谁啊？
那栋别墅真正的主人！
晚上七点整。
滨城机场，出口处。
人群像潮水一样往外涌，庄岩站在门外，眼睛不停扫视。
终于……他的目光停在一个人身上。
三十出头，脸膛红润，眉毛粗，脸方，穿件黑色t恤配牛仔裤，身高差不多一米八，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