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个小摊子，姐姐知道。”李庆有张开手，星星的小手立马牵住了她的。
“要不等吃完饭再去买吧？”见俩人抬步就走，苏苒在后面喊，心里笑自己像个老妈子。
压根没人搭理她。
苏苒走到大门口，眯起眼，外面已经艳阳当空了，阳光些微刺目。她盯一会儿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又缩回了脚步。
按理说，李庆有这么个性格，独自带星星离开，她该担心的。不过，她并不想阻止。
索性在大门口站一会儿。
只五六分钟功夫，一大一小就回来了，一人手上多了个超大的。俩人往这边走，不时歪头咬一口，星星嘴里絮絮叨叨，动作竟莫名和谐一致。
这李庆有的心理年龄是多大，竟能和星星同频？
“星星，谢谢姐姐了没？姐姐和我们一起吃饭去，好不好？”苏苒牵起星星的手，找她当了个说客。
这次李庆有倒没说什么。走出许久，她在后面轻轻说：“你不担心我带你女儿出去有危险？”
苏苒故作诧异，轻描淡写：“我担心什么？你都这么大人了，带个六岁的孩子还带不住了？”
李庆有耸耸肩，别开视线。
他们沿着满是梧桐树的街边，慢慢往前走。
“庆有……”拐角处，有个男人在喊她。
苏苒看过去，这男人看着比李父的年龄还大些，花白的头发，一件藏青色的polo衫穿在身上，倒也算精神。苏苒没见过，但脑子里突地就联系到什么。
“我过去一下。”李庆有又舔了口，语气轻快。
她没说让苏苒等，可苏苒就搀着星星的手，站到墙角处。墙角的茶梅花开得繁复茂盛，满枝满丫，正好挡住了视线，花大而色艳，张扬又跋扈，却有淡淡梅香传来。
等星星脸上沾满糖渍时，李庆有踱着步子回来了，一路走来还不时跳两下。真还是个孩子！
她到了跟前，淡淡说一句：“走吧。”
苏苒什么也没问，三个人继续往刚才的方向前行。一路上，星星叽叽喳喳说要吃什么，李庆有偶尔搭几句，气氛倒不尴尬。
她和星星一前一后张开双臂，走在马路牙子凸起的石砖上，突然问：“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你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苏苒跟在后面，觉得好笑。
李庆有的及肩发似乎又长了些，垂在肩上，竟也添了点妩媚。苏苒想，她养长发，应该挺好看的。
“那天谢谢你！”李庆有没回头，把右肩的挎包往上提了提。
苏苒了然，这是说李父那天来闹场，苏苒帮着说了两句。怕给她负担，随意答：“客气了，我当时也是憋不住，性格使然。”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性格。”李庆有撇嘴，照旧脚跟贴着脚尖，一步步往前走。
苏苒故意嗔怪：“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我们挺像的。”
李庆有脖子扭过来，一踩空，一只脚落在了地上。
“姐姐姐姐，你输了！”星星听到动静，回头，高兴地要拍手。
“再来一次，”李庆有突然来了兴致，重又踩上去催着星星，“快走呀！”
……
找到一家馄饨铺，帘子半开。空调“呼呼”往外吹着热风，和着路边的引擎声，有一搭没一搭得合作一曲。
“想吃哪种，我请客？”苏苒豪气说。
李庆有照旧懒散：“随便。”
“那就来一碗荠菜肉的，一碗芹菜肉的，我们可以分着吃。”苏苒仰着脖子看菜牌，提议。
李庆有脸上有一丝别扭，只在嗓子眼里“哦”一声。苏苒又七七八八点了些拌素菜、卤蛋、锅贴、烤肠等小食，才跟着坐过去。
“我……”李庆有放下包，突然来了一句，“已经和他分手了！”
苏苒正在摆碗筷，手上动作顿住，探究的目光看过去。
“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人。”李庆有摘下帽子，摆弄两下帽檐。
“哦。”
她不乐意了：“你怎么不和他们一样，说早就该分了？”
“按照世俗的眼光确实该这么问，”苏苒抿嘴笑，“但你是个有头脑的女孩子，这么做，我想总归有你的理由。”
李庆有突然抬眼，甩甩头，掩饰住情绪：“没什么理由，想做，就去做了。”
苏苒点头：“对，这也是理由，遵循内心的想法。”
服务员把锅贴端上来。靠墙边摆着醋罐子，苏苒伸手去取，倒些进李庆有的碟子里。
刚想给星星也倒些，她却摆手：“我不要，酸。”
李庆有拿筷子夹起一个锅贴，放到星星的碗里，她难得露出个笑：“一定要蘸醋才好吃呢。以前我爸做的比这好吃多了，是韭菜馅的，特别香。”
她说着咬一口，抬手看咬了半截的锅贴，盯着里面的馅料仔细瞧。
既然话说到这儿了，苏苒便试探问：“就是来景程的那位？”
“他不是我爸。”生硬打断。
“哦，不好意思，你爸是个怎么样的人？”
出乎苏苒意料，李庆有很自然就说开了，从小时候开始。春天带她去田边放风筝，大夏天去河边游泳，每次出差都能从行李箱里变出一件漂亮的新裙子。
她讲得平铺直叙，但苏苒听得认真，连星星也捧场，咯咯咯笑。说到一半，服务员把两碗大馄饨端上来，苏苒边听，边往李庆有碗里舀几个。
“姐姐姐姐，你小时候这么好玩吗？”星星羡慕，她感兴趣的话题，永远是吃喝玩乐。
“对啊！”李庆有的表情小傲娇，“还有一次，穿裙子去树上摘桔子，结果裙子被树杈勾住了，我爸在下面急得不行……”
“你小时候很爱穿裙子吗？”
“嗯。”李庆有塞一个馄饨进嘴里，有些烫，她咽不下，只得在嘴里不停哈气。
苏苒看着好笑，等她缓过气吞下后问：“怎么现在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