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瑶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我肯定相信你。”
“说来说去，怎么只说我了，你自己没有什么喜欢的吗？”
在前世，许清川可是圈子里最精致的姑娘。
国内国际的各大品牌，每季度都会把最新的成衣直接送到许清川的家里。
她一年穿的衣服都不带重样的。
可自从来了这里，也只能穿原主遗留下来的旧衣。
唐瑶本以为，许清川这几天实地考察的时候，会忍不住给自己买些漂亮的衣服穿穿，没想到她居然一件都没买。
“我要是想穿什么衣服，可以直接在系统里买设计图纸，安排服装厂加工。”许清川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瑶瑶你不用担心我，先想想自己，明天就得重回高中了，我一定得好好打扮打扮你。”
“衣服我买不起，别的东西我还是买得起的。”
两人逛了许久，最后精挑细选了一根天蓝色的发带。
价值20元。
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可许清川毫不犹豫地就付了款，她当场把唐瑶的辫子解开，将头发分作两股，用发带重新扎出一个辫子。
乌黑油亮的发丝和天蓝色的发带相互交织，不知道是发丝衬托了发带，还是发带衬托了发丝，只显得原本呆板无趣的辫子瞬间活了起来，多了几分惹人注目的生机盎然。
这是前世很普遍的造型，可放在这个年代，却显得有些超前。
就连售卖发带的店员都目不转睛地端详着唐瑶，把唐瑶看得情不自禁脸红。
“这不是女士领带吗，居然还能这么用？”店员目瞪口呆。
就连货架的牌子上都写着“女士领带”四个大字，不管是店员自己，还是其他的顾客，都通通把带子系在脖子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打扮方式。
原本朴素到甚至有些呆板的辫子变得突然灵动起来，店员吃惊之余，不禁一阵眼热。
“真漂亮啊，我们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还能这样用。”店员不由得拍手称赞。
唐瑶抿了抿唇，礼貌地谢过她的夸奖：“谢谢。”
店员真诚地看着二人，小心翼翼地询问：“两位女士，不知道你们是否介意，我将这个创意借过来使用呢？”
女士领带的用户群体太少了，这些领带摆在货架上许久，也没多少人购买。
但如果把它当做发带来售卖，那情况势必迥然不同。
不管是下至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上至三四十岁的女同志，都能用发带编出漂亮的头发，打扮装饰自己。
许清川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想到店员会说这样的话。
店员却误以为许清川的微表情是不愿意，咬着唇，羞赧地开口：“为了表示谢意，这条发带不用付钱了，直接送给你们。另外，如果两位女士有喜欢的发带，也可以再挑两条带走。”
许清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用了，这也算不上什么创意，你想拿去用就直接用吧。”
这样的打扮在前世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根本算不上是许清川的专利，她当然也不会用这个占便宜。
她没有多挑其他的发带，把两张大团结放在收银台上，拉着唐瑶离开了。
唐瑶摸了摸被斜斜摆在肩头上的辫子，也有些惊讶：“现在的人还真是淳朴。”
为了这样的一点小创意，居然会愿意让利。
完全不似后世商人的见钱眼开。
“更让我意外的是，我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生财之道。”
“嗯？”唐瑶错愕地抬眼看她。
许清川摸了摸下巴：“国家刚解放，经济还处于初步发展的时候，这时候人民手里就算有一些闲钱，能购置的东西也很有限。”
“换言之，就是大家现在还没有养成审美消费的习惯，买衣服是为了穿，买食物是为了吃。你说，如果这时候我能够推出一些不仅能穿、还能穿的好看的衣服首饰，是不是很受欢迎？”
唐瑶昨天才在政治书上复习过这个知识点，下意识脱口而出：“恩格尔系数？”
“你是要大家在基础生存资料消费之外，增多发展资料和享受资料的消费？”
许清川一顿，用一种“你读书读傻了吧”的眼神盯着唐瑶。
唐瑶也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像这条发带，普通人只把它当领带，当然很难卖得出去，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需要。可是如果把它作为发带，一种装饰品，就会迎来很多的客人。”
“就是这个意思。”许清川猛猛点头，“以我在前世看了那么多国内外的时尚杂志的眼光，肯定能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赚的盆满钵满！”
她信心十足地说。
唐瑶也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
她印象里的许清川，一直是这样骄傲又自信、能力十足的人。
两人离开百货大楼，又就近找了个饭店吃了点东西。
等吃完饭，在街上转悠了一圈，深刻地感受到了八十年代的首都风味后，才拐进了街上最大的一家电影院。
这时候的影院远远没有后世那么拥挤，可选的电影也不算多。
许清川的目光飞快地在展览板上划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其中一行字上：“咱们看这个吧。”
唐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81年长春电影制片厂出品的《杜十娘》。
唐瑶微微皱了皱眉，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这部电影改编自冯梦龙的《警世通言》中《杜十娘怒陈百宝箱》，讲述的是杜十娘原本迷恋书生李甲，不料李甲始乱终弃，最后杜十娘怒斥负心人的故事。
许清川不可能不知道电影的来源和内容，可她还是选择了这个电影，估计还是受到了中午发生的事情的影响。
唐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又在心里暗暗骂了周长宗几句，附和道：“行，那我去买票。”
两人看完了电影，眼见天色渐渐黑了，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王府井，搭着电梯回了周家。
还是出来时一样，唐瑶从大门进，许清川从后门溜进去。
可刚踏进院门，就猛地撞进了一个幽深的目光里。
周进廷沉声问她：“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