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桬抹了抹额头的汗，站起来才发现小腿肚都在发抖。
病房内的医生都在忙碌着，见她进来，便把病人数据拿给他看，说情况不是很好，体温迟迟没有降下来，韩业臻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他戴着鼻导管吸氧，护士时不时凑过来查看他的呼吸功能。
“啊……桬……”他气若游丝冲凌桬的方向喊。
凌桬往前走近了些，见他脸上尽是痛楚，眼眶就红了偏头问医生：“体温多少？”
护士赶紧拿出体温测量器再次抵在韩肃耳边又测了一遍：38.9。
“阿桬……”韩肃半睁着眼，喘着气喊她。
“别说话。”凌桬拧眉看着他，尽量控制着自己声调，但仍然显得有些颤抖，“我一直在等着你，我一直都在的。”
“让他们……出去……”韩肃艰难地喘着气，“我有……话……说……”
他固执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凌桬等医生做好降温处理，让他们走到一边，自己离近了几分，俯身凑到韩肃嘴边，轻声问他：“要说什么？”
“阿桬……”韩肃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
凌桬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但她不敢眨眼，只怕下一秒，眼泪就会汹涌而出。
她声音像在堵在喉咙里，黏稠沉重，“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
“不是的……我……骗了你……我其实……在唐书亚那里……做事……”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凌桬自然是惊诧的，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就是唐书亚在这里的原因。
她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是不是唐书亚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深知韩肃的秉性，知道他是尽忠职守的人，要是唐书亚有危险，他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凌桬握住韩肃插着针头的手，轻轻放在口罩边，“真坏，现在都学会骗我，你说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韩肃哽咽了，流着眼泪，“阿桬……你以后……好好生活……我…怕是……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凌桬的心脏快要碎掉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往下淌，打湿了口罩的边缘。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要听，不想听。”
他闭着眼大口喘气，眼泪却止不住，张着嘴嘶哑地哭喊，声音都是虚弱的：“阿桬……我爱你……但是……我死了后……你就伤心一会儿好了……不要伤心太久……”
凌桬声泪俱下，一直摇头，紧握着他无比干枯的手，只是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肃也在哭，哭的氧气罩上都是一层厚厚的水雾，他如今就是废人，不死也没用了，连最简单帮老婆抹眼泪也做不到。
两个人的生离死别，在重症监护室的唐书亚看得一清二楚
韩肃再次开口时，眼底尽是悲痛和绝望：“阿桬…答应我……一件……事……”
凌桬抽了抽鼻子，快听不清他混着哭腔的声音，只能压低脊背凑近，才能勉强听清他用近乎气音说：“不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