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雨推开房间走出去，朝着一楼客厅喊了一声：“爸爸？”
没有回应。
她干脆走下楼，视线停留在茶几上面的礼物盒上。
“爸、妈？”江疏雨又喊了一声，但是依旧没有回应。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打开那个礼盒。
一个精致的小手镯安静地躺在里面。
江疏雨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
和手链相比，这个手镯明显更好看。江疏雨不用问也知道，这个手镯起码要四位数了。
虽然不清楚小Y给自己送的手链有多贵，但她也清楚，两个人怎么说也只是网络上的陌生人，他也不至于给自己送昂贵了生日礼物。
但祝福到了，也就够了。
江疏雨拿起礼盒里面的小卡片，认出了上面娟秀的字迹。
她妈妈宁涵的字迹。
“小雨，生日快乐啊！可惜今年妈妈不能陪你过了。不知道你爸爸有没有给你准备大蛋糕啊？
要是他敢忘记你的生日，记得和妈妈讲，妈妈来收拾他！
过完生日后小雨就是大人啦，虽然戴手镯看上去有点老气，但我们小雨这么漂亮，戴什么都会好看的。
还有啊，钢琴妈妈已经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摸索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变得很出色的！
加油，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看完后江疏雨把卡片翻转了一下，后面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
她揉了揉眼睛，把卡片放回礼盒里，然后坐在沙发上，有些无力地靠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期待着江易和宁涵会突然推开门，然后抱着一个大蛋糕满脸笑意地对着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
应该会吧？毕竟是自己18岁生日。
可是他们两个好像都很忙。
江疏雨拿起手机，刚想把手镯的照片拍下来发给小Y时，门铃响了。
她一愣，随后满脸欣喜地推开门，一路小跑穿过院子去开大门。
“你好。”
穿着工作服的小哥很礼貌地点头，然后把手上的盒子递过去。
江疏雨张了张嘴，笑容僵在脸上，一句话没说，目光落在那个透明的盒子上。
里面是一个蛋糕，不大。
她伸手接过蛋糕然后点了点头，后退一步把门给关上，然后挪着步伐往屋里走去。
看来这个生日只剩她一个人过了。
刚把蛋糕摆在桌子上，沙发上的电话响了。
江疏雨拿起手机接通，声音有些期待，“喂？老爸？”
“小雨啊？蛋糕你收到了吧？不好意思啊我这里实在是太忙了，今年的生日就不陪你过了……”
江疏雨的眼皮耷拉下来，声音淡淡的，“哦。”
“那个……祝你生日快乐啊！”
电话被急匆匆地挂断，江疏雨发泄般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又觉得不解气，便拿起抱枕狠狠地砸向手机。
***
江易放下手机，转头看向病床上带着呼吸机的女人。
他伸手握住她那冷冰冰的手，声音有点哽咽，“阿涵……”
宁涵的脸毫无血色，此时分不清是笑还是哭。
她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像是被无数石头堵住一般，“没……没告诉小雨吧？”
江易眼眶红红地，双手握住她的左手用力摇了摇头，“不告诉她，她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别哭啊……”她笑，想抬手摸一摸男人的脸，却用不上劲，“我都没有哭……”
江易看穿了宁涵的想法，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努力咧开嘴笑，“没哭……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呢？”
“好丑啊……”宁涵说。
“嗯……”江易点头，“我这么丑，却娶到你这么好看的媳妇……我不吃亏啊！”
“傻子……”
宁涵的声音越来越轻，江易只能把脑袋凑近才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别说话了……”
江易只感觉自己眼睛很酸很胀，眼前一切东西都变得模糊了。他努力睁开眼睛，想把女人的脸牢牢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我……我好累啊……”
“那就睡觉……”
宁涵吃力地摇了两下头，嘴巴张了好久才发出声音。
“你应该去陪小雨的，今天……今天是她18岁生日啊……”
江易俯下身子，把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双唇上，“没事的，小雨已经这么大了，不用陪的……而且我还可以陪她过好几个生日，但是……但是……”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破碎，像是被刀片切割那般。
宁涵动了动手指，“别哭了……我这不是还能和你说话么？”
喘了口气后她继续说，“今天是小雨生日啊……我要是这么走了，多不像话……”
“别走……”
江易此时像个小孩一样用力地握着宁涵的手，哪怕已经知道她此时的生命状态完全进入了倒计时，但他不愿相信。
好像只要自己用力地握住宁涵的手，就没有人可以带走她。
“你是我好不容易娶到的……我都没有带你好好炫耀呢……”
江易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还想听你弹钢琴呢……你教我的那首曲子，我还没有完全学会呢……”
“小雨可以教你啊……你要好好对她，哪怕她已经18岁了，但也和小孩没什么区别，别让她被人骗了……不然我要收拾你的……”
“嗯，”江易重重点头，“我等你……等你收拾我……”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澈，带着些许欢喜，像是夏日里凉爽的一阵风。
江疏雨听着小Y给自己发来的录音，所有的不愉快便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能听出来对方是真心地在祝福自己生日快乐的。如果是为了完成任务，那又怎么会带着这种欢乐的情绪呢？
想起江易那匆匆忙忙的祝福，江疏雨只觉得他敷衍极了。
还不如忘记自己的生日呢。
“谢谢你啊小Y。”江疏雨说。
“不客气。”对方回，“你刚刚是不是有点不太开心啊？”
“你感受到了？”
“嗯，猜到了。”
“因为爸爸妈妈都很忙啊，没有人陪我过生日，也没有人给我唱生日歌。”
“那我是第一个咯？”他笑着问。
江疏雨笑着点头，“嗯，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