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送的艾蕾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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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残忍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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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血鸦与艾蕾塔就毁灭了三座小村庄,以及一座位于南方的大城镇。

这些地方似乎都还没收到王都沦陷的消息。毁灭毫无戒心的村庄与城镇,简直就像毫无难度的无聊作业。

“最好快一点。”

“是啊,照这个速度可能来不及。”

不过,血鸦与艾蕾塔正在赶路。

人类的威胁在于数量。如果幸存的所有人类同时拿着枪械与血鸦与艾蕾塔对峙,他们也会受到重创。

就算是“魔王”,也有可能会死。因此,必须在人类团结起来之前,不断杀戮。

只要人数不够多,人类就不是威胁。只要不是勇者,人类一个人什么都办不到。

“他们可能会逃走,所以去海边比较好。”

而且,血鸦与艾蕾塔赶路还有另一个理由。

单纯只是“为了不让猎物逃走”。

如果人类逃到魔物国,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所以艾蕾塔他们才会这么急,必须趁人类还在人类之国时,将他们赶尽杀绝。

只要有一个幸存者,那个人类一定会想对魔物复仇。如此一来,历史就会重演,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必须在这一代结束。

“是啊,这么一来,最大的港口就毁了吧?”

“嗯,幸好我们有及时毁了这里。”

血鸦和艾蕾塔今天毁灭的南方城镇是港都,南方城镇有通往魔物国的港口,所以他们想尽快毁灭这里。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将所有船只都破坏了。

人类似乎不擅长游泳,和“能在水中游泳”的魔物不同。因此,只要没有船,他们来到魔物国的危险就会无限趋近于零。

血鸦和艾蕾塔彻底破坏所有正在建造的船只,将人类之国的出口毁了。这么一来,他们只要追杀被关在陆地上的人类即可。

隔天,两人按照预定沿着海岸前进,只要看到船只就破坏,看到人类就杀掉。

即使不是大型港口,沿岸还是有一些渔村,所以优先破坏那些地方。

不能让魔物国受到损害,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类踏上魔物国的土地。

虽然只有两人,但血鸦和艾蕾塔两人就杀掉了成千上万的人类。

“有地图真的很好懂呢。我看看,这附近好像也有城镇,我们过去看看吧。”

“知道了。那么,看过那里之后,东半部的海岸就全部看完了。”

“嗯,剩下一半。看完之后,就去正中央剩下的城镇吧。”

进攻很顺利。先破坏人类的逃生路线,最后留下大教堂。

人类一个人并不强,而且一个人连活下去都很困难。城镇被烧毁后逃出来的人类无法独自徘徊,为了寻求帮助而聚集到大教堂,这样就省下寻找漏网之鱼的工夫了。

“肉可以吃到饱呢。”

“是啊,人类的肉也差不多吃腻了,不过还是会吃啦。”

“我倒是吃不腻呢,而且还有血鸦帮我做。”

两人升起篝火,架上锅子,现在血鸦正在烤肉。

那是他们随便猎到的人类的肉。现在人类的肉多到吃不完,只是丢着腐烂太浪费,所以拿来吃。

“因为好久没吃到血鸦帮我做的饭了嘛。”

“哈哈哈。嗯,也是。说得也是……”

篝火的火光照亮了血鸦的黑发与黑眸,他低头看着锅子,微微一笑。

“真是漫长啊。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但比至今任何半年都还要漫长。”

“……嗯。”

烤肉的香气中,混杂了篝火的烟味。

在春夜依然寒冷的空气中,篝火的热度令人感到舒适,但艾蕾塔还是觉得有点冷,于是坐在血鸦身旁,一起看着锅子。

肉烤到上色后,血鸦剥掉皮,将切成大块的土豆丢进锅中。接着倒入水,锅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冒出蒸气。

艾蕾塔看着这一幕,发出小小的欢呼,看来今天要做炖肉。

“在消灭人类之后,想必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必须重建一度濒临毁灭的魔物国。”

“这方面,或许是我们以外的人比较擅长吧。”

“是啊。不过,魔物战士的工作消失,也是件好事。”

原本,战士这种东西,不存在比较好。如果可以不存在,当然是再好不过。

但是,这是必要的。一直以来,都是必要的……因为人类这种愚蠢的生物,总是会对魔物刀剑相向。

就算魔物没有任何武力,人类还是会袭击魔物。不如说,如果魔物没有武力,人类反而会更开心地袭击魔物。面对人类,和平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必须毁灭他们。

为了实现魔物战士放下剑的日子,必须毁灭人类。

“我们必须完成我们的工作。不然,这半年……不,这三年,就没有意义了。”

血鸦又随意地剥了根茎类蔬菜,切一切丢进锅子里。艾蕾塔在一旁看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话说回来,血鸦。”

“嗯?”

“魔王殿下过世之后的这两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艾蕾塔混在人类之中,一边做搬运工作,一边保护弗洛伦与孩子们的两年间。帕克斯被要求拉货车,所以待在艾蕾塔身边,但艾蕾塔不知道血鸦在做什么。

“你大概是故意不提吧。”

艾蕾塔这么说,血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以苦涩的表情,稍微湿润的眼神看着艾蕾塔。

“……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我想也是。”

因为是血鸦刻意不提的事。或许他有对沃里克说过,但至少他不想让艾蕾塔与帕克斯知道吧。

“不过,我想你可能想说。”

但是,艾蕾塔不希望血鸦擅自判断不能说。特别是艾蕾塔注意到,血鸦的表情偶尔会蒙上阴影。

“我想说……吗?”

“不,这要你自己决定。”

血鸦愣了一下,然后以困惑的表情看着艾蕾塔。但是血鸦的心情只有血鸦自己知道,要做出结论的是血鸦。

“如果你说出来能整理好心情,我愿意听你说。反正我可不是听了会受伤的软弱魔物。”

“……这样啊。”

艾蕾塔能做的只有成为他的支柱。不过,那肯定不是毫无意义。

因为艾蕾塔过去也曾与弗洛伦和帕克斯分担痛苦,好不容易撑了过来。

“……那么,在地瓜煮好之前,就来聊聊吧。”

于是,血鸦这么说完,开始说起从那天之后发生的事。

“首先是那天之后的事。魔王被勇者杀死之后……当时,我以疏散民众为优先。”

血鸦开始说,然后立刻露出苦涩的表情。

那一天的事,对所有魔物来说都是不愿回想的记忆。

那一天夺走、践踏了他们的平稳,让他们活在绝望与憎恨之中。

“我知道有很多队员留在王都。但是,如果继续留在王都,不知道会被人类怎么样。所以,我先让魔物避难……王都东边不是有座森林吗?我带领大家到那里。”

“啊,那里……那里可以采集食物呢。”

艾蕾塔记忆中的东边森林,是自然丰富的美丽场所。

森林的树木上长满丰硕的果实,泉水清澈,还生长着丰富的药草。

艾蕾塔等王都警卫队的成员,假日的消遣之一就是去东边的森林游玩。艾蕾塔和帕克斯都很喜欢那里。

“那里的话,就算人类攻进来也能出其不意。只要削减人类的数量,之后我们就能设法解决。我就是这么想才选择东边的森林。嗯,从结果来说,很顺利。王都沦陷后,我们也在那里抗战了一阵子……战果相当不错。虽然自己这么说有点那个,但我们都做得很好。”

血鸦这么说完,露出有些无力的笑容。

血鸦是轻盈的飞天种,擅长在难以立足的地方战斗,以及夹杂偷袭的战斗。只要由他指挥,即使是一群有许多无法战斗的魔物,也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抗战。

“但是,大约一、两个月后,森林被放火了。”

然而,人类不顾后果地想要毁灭这个国家。无论是森林的美丽,还是在那生存的魔物,人类似乎都看不出其价值。

而且人类的技术非常发达,似乎拥有非常易燃的油。而且还是特地从人类的国家,运来足以包围整座森林的量。

不论是枪、会溶于空气中的毒,还是易燃的油,人类拥有的尽是些讨人厌的武器。

“地下不是有座遗迹吗?我们把那里当成粮食储藏库,让无法战斗的人全都躲进去。不过,既然被火烧了这么久,魔物一只也没出来,人类肯定会来地下找。所以……我们决定由队员先出去。”

艾蕾塔只觉得心痛。简单来说,就是替死鬼。他们打算牺牲自己,为剩下的魔物们留下活路。因此,王都警卫队的队员们、魔物战士们。

“我们告诉无法战斗的人,等战斗结束后,就从森林里逃到南方,不过……”

血鸦的视线落在营火上,轻笑一声。他的眼神中,忧愁的色彩比憎恨更浓。

“结果失败了。无法战斗的人说:‘我已经没有力气活下去了。’”

血鸦保护他们,让他们活下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然而,被血鸦保护活下来的魔物却这么说……这会是多么空虚的一件事。

“但是,被人类杀死太不爽了。被人类抓起来,任他们摆布更不爽,不管是谁都一样吧。”

血鸦这么说完,像是喘不过气似地沉默了半晌。

“……所以,我杀了他们。”

血鸦突然说出的话,听起来相当冷硬。

亲手保护的人们,被他亲手杀死。即使身为魔物战士的矛盾,血鸦还是办到了,他的表情诉说着一切。

“所有人,我全都杀了。然后吃了,杀掉还能战斗的人……杀掉不能战斗的人,吃了他们……杀掉该保护的人民,吃了他们,我感觉到自己变强了。大概是因为补充了魔力吧……失去该保护的对象,变强之后,我开始思考,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

听到血鸦的话,让艾蕾塔想起弗洛伦,艾蕾塔把该保护的对象当成垫脚石,现在才会在这里。虽然她只能这么做,但她并不想这么做。

“所以啊,艾蕾塔。虽然你第一次吃掉公主,是第一次吃同胞……但我已经吃过好几次了。”

艾蕾塔这才想起,当时血鸦的态度很冷静。

当时的艾蕾塔只是来不及悲伤,但血鸦是真的非常冷静。艾蕾塔终于明白,原来那是因为他早就经历过这种事了。

“总之,吃掉同伴的我们,后来开始反击人类。因为补充了魔力,所以能打上一阵子。不过……嗯,毕竟我们被包围了,所以有几个人死掉了。虽然我已经想不起是谁了。”

“……这样啊。”

艾蕾塔心里有几个人选,都是和自己同队的伙伴。其中几个人……她还在人类的市集上,见到他们的毛皮和角。

艾蕾塔还记得当时的悲伤与愤怒。虽然记得,但不愿回想。现在也一样,或许永远都无法整理好心情。

“我尽可能地担任诱饵,毕竟人类的数量很多。只要我引开他们,其他队员就能轻松一点。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很卑鄙……”

血鸦静静地吐气,静静地开口。那宛如耳语的声音,确实传进了艾蕾塔耳中。

“我……也曾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一听到这句话,艾蕾塔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血鸦。

这么做,是为了让失去活下去的意志的队长,感谢自己能够存活下来,怜悯自己被迫过着比死更惨的生,然后,为了让他想起现在一起站在这里的同伴。

“现在没问题。先不论有没有活下去的意志,我可是多到有余力杀人类呢。”

血鸦苦笑着,将翅膀绕到艾蕾塔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嗯,要是你失去意志,我会很困扰的。”

“是啊,我可不想再让你变成一个人。”

艾蕾塔没有看向血鸦的脸,只是将身体埋进翅膀中。

血鸦现在应该也还是一样,没有活下去的意志吧。即使如此,对人类的憎恨以及对同伴的责任感,还是驱使着血鸦行动。

艾蕾塔打从心底尊敬这样的队长,同时也感到怜悯。

她想拯救队长。但是,她也知道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拯救他。

艾蕾塔抱着无可奈何的心情,只是紧紧抱着血鸦。

血鸦看着艾蕾塔的后脑勺,露出像是“得救了”的表情,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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