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桶冰水把他浇个透心凉。
烛月溢满苦涩，眼底带着不甘和委屈。“明明是我先触碰你的，你怎么一点不念旧情？”
坏女人。
他惩罚性地咬在她后背，却又舍不得用力，连牙印都没出现。
他好像越来越不像他了。
烛月轻手轻脚抱她清洗，每一处都洗得很细致。
*
“珈蓝，你和云怜之间……”
桑若嗅到珈蓝身上染着她的味道，心几乎碎成几片，可她还是想亲口得到答案，让自己死心。
她追逐在珈蓝身后已经太久太久。
珈蓝望着身侧红发些许黯淡的好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
“我想向她求偶，桑若，你在人类世界待得最长，能告诉我人类的求偶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吗？”
“可是云怜之前不是和巫师大人已经……”
她想不明白，人类不是都很专情吗？怎么可以同时跟两个……
珈蓝愤恨不已：“云怜是我带回来的，不过是一时不察，被师父抢了个先。
但师父对我有恩，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只要我向她求偶成功，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
谁也不能分享。
桑若忍着心口窒息之感。
她以前一直跟在珈蓝身后，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她以为珈蓝情窦未开，不懂，唯独没设想过，她不是他的动情之人。
桑若帮着布置珈蓝房间。
“在人类世界，确认关系需要求婚，她同意就算求偶成功，珈蓝，如果你身侧那人是她，我祝你幸福。”
云怜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类。
不仅没有因为她人鱼的身份，对她怀有偏见，反而会应用她聪明的脑袋，帮助自己解除婚约。
珈蓝正把水母圈在一个地方，听见她的答案，心底更加雀跃。
他一定会求婚成功。
如果她不愿意给自己一个身份，那他继续维持现状也很好。
刚把房间装饰好，他就迫不及待朝师傅住所跑去。
“就因为我带你看了一眼那个地方，你连我也一起恨上？”
“对，我是人类，和你们不属于同一个种族，而我的同类，被你们完全不当人地折磨，烛月，你要让我怎么和你如当初一般相处？”
烛月把手中药剂重重砸在地上。
“折磨？”
“那你们人族给我们剥皮抽骨不算折磨？让我们流血流泪不算折磨？电击火烧不算折磨？”
“你如今所看到的，根本不及我们人鱼当初被人类捕捉时伤害的万分之一。”
“我没把人类赶尽杀绝，已经算天大的恩赐。”
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外面那些人类都得再死一回。
云怜突然凑他更近，绝美的双眼攀上血丝。
“那你怎么不杀了我？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是人类，都得以死才能谢罪，我也是人类。”
烛月躲避着她视线：“你不一样。”
云怜却笑出泪来。
“我又有哪里不一样？你口中人类对你们的折磨，我没看见，但我也不否认。
可烛月，我看到的是，人类总会离奇消失，我看见人类好好的一个家庭，因为某个成员被选中献祭给人鱼，从而家庭破碎。
我看见人类自由的空中布满阴霾，我看见向往海水的人类，如今只要触碰一下海水，就会浑身长满疹子。
烛月，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我和他们没有两样，我们呼吸的空气，甚至都夹杂着有害物质。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鱼群了，他们少部分人的作恶，真的要让我们所有人偿还吗？”
珈蓝脸上的笑容，看见二人争执时，消失不见，如同一根木雕，站在门口。
云怜也在此时抬眸望向他，眼底却凄凉一片。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珈蓝，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把我绑来的吗？”
珈蓝漂亮的眼睛完全不敢与她对视。
“我……我忘记了。”
她那时候一舞惊艳全场，而他则在她刚拿起奖杯，最高光的时候把她掠夺。
现场的惊恐不安，他当时根本不在意，只想着小人类跳舞这么厉害，把她抓回来跳舞给师父看，师父一定会很高兴。
“是真忘记，还是不敢想起？”
烛月和珈蓝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最初对小人类的安排。
他们本想用她谋取利益，可他们还没做不是吗？
他们将她保护得很好。
“云怜，以前的事，算我们的错，你别闹了好不好？只要我们再重新回到从前，你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冤有头，债有主。
他们只是太过愤怒，才没把人类当平等的生物。
就像人类，会因为一条不会说话的鱼，放弃吃它吗？
他们本来就不会在同一地位。
“好啊，让我回去人类世界，我在那边还有家人朋友。”
“除了这个要求，我都答应你。”
“那我要求人类和人鱼恢复以前和平共处的局面呢？”
烛月蹙眉：“就算我是人鱼一族的巫师，在涉及他们的自身利益时，也不见得都会听我所言，我尽力而为可好？”
“好的，烛月大人，那我静候佳音~”
自上次闹过，云怜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珈蓝，烛月二人。
她反而经常和桑若待在一起。
桑若望着慵懒晒太阳的云怜，为她摇扇子的手微顿，终究还是问出一直没敢问出来的话。
“云怜，巫师大人和珈蓝，你选谁当伴侣？”
云怜闭着眼睛：“谁也不要，我只要桑若一人就好。”
桑若却在此时着急不已。
“可我听说珈蓝又带来一个人类，那个人类，如今跟巫师大人多有接触，你真的不在乎吗？”
云怜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她一起享受难得的安宁。
“桑若，男人并不是唯一，如果总因为谁的来去患得患失，那只能说明你们之间没有缘分。”
“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能被抢走的也没资格属于我。”
“是这样吗？”
珈蓝从一开始也不属于她，只是偶尔几次替她解围，从而被她奉若神明。
桑若放空思索，她好像真的放下珈蓝了。
“当然是的，我们桑若是最最最好的女孩子，没有你配不上谁，只有他们仰望你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