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叔……你的表情有点可怕喔。”坐在对面的顾悦灵伸手拉了拉我的袖口。
我稍微放松握紧的拳头，勉强做好表情管理，努力用平静地语气解释：“我只是没想到陆漓居然和一个中年大叔在一起。”
坦白说，我已经很克制了。那是中年大叔吗？不，那是个中年恶心油腻男！看他那大肚腩！看他那地中海！
“你刚才不是说会接受吗？”顾悦灵用带点调皮的语气问。
“对不起，我错了，我接受不了。”
顾悦灵莞尔一笑：“那真是太好了。”
这有什么好的？
“然叔，你刚才说你能接受的时候，我还在为我们不能站在一条战线而小小遗憾。”顾悦灵突然正色道，“现在我们是盟友了。”
“盟友？”
“阻止陆漓堕入深渊的盟友。”
原本我的目光一直聚焦在窗外的陆漓那边，顾悦灵这番话让我不禁把视线重新投向顾悦灵。我发现，她也在注视我，目光坚定而真挚。
“然叔，你应该注意到小漓这半年的变化吧。说实话，我无法接受。我想，这也应该是你的想法吧。”
变化，是指哪一方面呢……是变懒？不，她向来如此。是变张扬？可以前的她也有些端倪。难道，是指她穿着打扮越来越大胆吗？
我略带迷茫的眼神引起了顾悦灵的注意，她鼓起她那两瓣苹果肌，用些许不满的语气质问：“然叔，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
“小漓半年换了十个男朋友的事。”
“男朋友？十个？”
我绞尽脑汁回忆半年来陆漓的蛛丝马迹，除了她的穿衣风格之外，我还真没注意到她有什么异常，更别说发现她有男朋友了。可半年换了十个，平均两周就要换一个？太夸张了吧？
顾悦灵气鼓鼓地瞪着我：“你真不知道？算什么家长？”
我无力反驳，只能诚恳地央求顾悦灵把她知道的信息分享给我。顾悦灵倒没有继续埋怨我，面对我的请求，她很干脆地答应了。
“小漓变得不太对劲，大概就是高考完以后。更具体一点应该就是我和她一起去毕业旅行那段时间吧。”顾悦灵娓娓道来。
我对这件事倒有些印象。原本那一阵，陆漓是吵着要我自驾带着她去川西的，但因为我刚好接到一单工作，再加上我劝她和高中同学一起旅游会更开心，便最终没有成行。陆漓当时发了好一阵脾气，但最后还是和顾悦灵一起旅游去了。回来以后，我就发现陆漓把衣橱整个翻了新，而且她新买的衣服都是特别省布料的款式。
“当初，我和小漓去旅游的时候，她就开始和各种来搭讪的男生眉来眼去。要不是我拉着她，她搞不好真的就跟别人走了。”
还有这种事？
“她第一个男友是大学报到那天认识的。然叔，那天你不是帮小漓把行李拉到宿舍后就离开了吗？我听说你们俩吵了一架，担心小漓心情不好，傍晚就去找小漓宿舍找她，结果到了熄灯都没见着她。后来才知道，她和好几个学长联谊去了，也是在联谊上，她交上了第一个男友。”
那天的事，我还记忆犹新。和陆漓吵架是因为她的大小姐脾气，帮她送东西到宿舍、收拾床铺……这些事都干了，她还不满意，吵着要我陪她去入学体检。我实在气不过，就劝她学会自立。结果她就大发脾气，把我赶走后，一天一夜都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我当时还真的担心她，没想到她原来是联谊去了。
“我对她这个男友几乎没什么印象。因为两天后，她就换了个男友。那人是摄影学社的学长，他抓拍了一张小漓军训时扎头发的照片，在学校内网大火。然叔，你应该看过小漓朋友圈那张军训照吧？”
我对照片的事有印象。我从公司辞职后，自己开了个摄影工作室，所以也算是内行人。和陆漓因为报道那天吵架后，我们冷战了两天，打破冷战的契机就是陆漓主动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并@我，说什么拍得比我好太多了。现在想来，其实她是在暗戳戳晒她的新男友。
“小漓和那个摄影学社的学长成了一对神仙眷侣，军训两周里，小漓和他如胶似漆，甚至都顾不得理我。结果军训一结束，两人就分了。”
“为什么啊？”我忍不住好奇。
顾悦灵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问小漓，她也不说。反正那之后，她就频繁联谊，不断交新男友，交往不久后又迅速分手。她的前男友很多都还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加上她在社团也很活跃，现在一年级女生中已经有了很多关于她的不好传闻。”顾悦灵无不担忧地说。
听完这些天方夜谭的事情，我陷入沉默，自责情绪萦绕心间。
这还是我认识的陆漓吗？或者说，我真的了解陆漓吗？从前总觉得把陆漓扶养到成年就算是对她在天上的父母交了差，现在想来，自己真的尽到教育的责任了吗？
就在我眉头紧锁之时，一根冰凉的手指点了一下我的太阳穴。力道轻微，却点醒梦中人。
我抬眼看向手指的主人，发现顾悦灵正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
“然叔，打起精神来。我们还要一起守护小漓。”
顾悦灵就像是一股清澈的泉水，冲散我内心的淤泥。
陆漓何其幸运，能有顾悦灵这样的闺蜜。
而我，又何尝不幸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