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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鸳鸯女无意遇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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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贾政回京后,得了一月假期在家歇息。他年纪渐长,自觉精力不如往昔,又因常年在外,与家人聚少离多,如今阖家团圆,自是喜不胜收。于是,他把一应大小事务都抛诸脑后,整日不是看书,就是与清客们下棋吃酒,要么就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这一年,八月初三是贾母的八十大寿。由于亲友众多,恐筵宴场地不够,贾赦、贾珍、贾琏等人早早就开始商议筹备。最终决定,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日止,荣宁两府同时开宴。宁国府招待男宾,荣国府招待女眷,大观园里的缀锦阁和嘉荫堂等几处宽敞地方则用作休息之所。

从七月上旬开始,前来送寿礼的人便络绎不绝。礼部奉旨送来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元春也命太监送出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只、伽南珠一串、福寿香一盒、金锭一对、银锭四对、彩缎十二匹、玉杯四只。其他亲王驸马、文武官员之家,也都纷纷有礼相赠,礼物多得都记不过来。荣国府堂屋内摆了大桌案,铺上红毡,将所有精细礼品一一陈列,供贾母过目。可贾母起初还高兴地来瞧上一瞧,过了一两天就厌烦了,便说道:“叫凤丫头收了吧,等哪天闷了再看。”

到了七月二十八日,两府张灯结彩,那场面好不热闹。宁国府当日迎来了北静王、南安郡王、永昌驸马、乐善郡王以及几位世交公侯应袭者;荣国府则接待了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妃和其他世交公侯的诰命夫人们。贾母等人皆按品大妆,隆重迎接宾客。众人先在大观园内的嘉荫堂品茶更衣,之后才前往荣庆堂拜寿入席。大家你谦我让了好一阵子,才依次入座。上位两席坐着南北王妃,下方依序是众公侯诰命。左边下手一席,陪客是锦乡侯诰命与临昌伯诰命,右边下手一席,则是贾母的主位。邢夫人、王夫人带领尤氏、凤姐以及族中几个媳妇,像两排雁翅般站在贾母身后伺候。林之孝、赖大家的率领众媳妇在竹帘外负责上菜上酒,周瑞家的带着几个丫鬟在围屏后听候差遣。所有跟来的随从,也早有专人安排到别处款待。

此时,台上开场唱戏,台下十二个未留发的小厮整齐侍候着。不一会儿,一小厮捧着戏单来到阶下,先递给回事的媳妇,媳妇又传给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用小茶盘托着,轻轻走进帘内,递给尤氏的侍妾佩凤,佩凤这才捧给尤氏。尤氏托着戏单走到上席,南安太妃客气了一番,点了一出吉祥戏文,接着北静王妃也点了一出。众人又谦让了一会儿,最后说随便挑些好戏唱便是。没过多久,菜已上了四回,汤也上了一道,各家跟来的人纷纷打赏。随后,众人更衣后又回到园中,重新品茶。

南安太妃惦记着宝玉,贾母笑着解释:“今儿几处庙里念‘保安延寿经’,他跪经去了。”太妃又问起众小姐们,贾母回道:“她们姊妹们有的病了,有的身子弱,见了生人腼腆,所以让她们在屋里待着呢。倒是有小戏子,传了一班在那边厅上陪着他姨娘家姊妹们看戏。”南安太妃听了,便说:“既这样,叫人请来我瞧瞧。”贾母回头吩咐凤姐儿,去把史、薛、林三位姑娘带来,“再叫你三妹妹陪着一起来。”

凤姐儿领命来到贾母这边,只见姑娘们正吃果子看戏,宝玉也刚从庙里跪经回来。凤姐传达了贾母的意思,宝钗姊妹与黛玉、探春、湘云五人便一同前往园中。众人相见,自是一番请安问好。其中有几家是见过这几位姑娘的,也有一两家未曾见过,都忍不住齐声夸赞。湘云与南安太妃最是熟稔,太妃笑着打趣:“你这丫头,听见我来了,还不主动出来,非要等我请。看我明儿怎么跟你叔叔算账。”说着,一手拉过探春,一手拉过宝钗,问她们几岁了,嘴里不住地夸赞。随后,又松开她俩,拉着黛玉和宝琴,细细打量,又是一番夸奖:“都是好姑娘,真叫我不知道该夸哪一个才好。”早有人将准备好的五分礼物拿了出来,每份都是金玉戒指各五个,腕香珠五串。南安太妃笑着说:“你们姊妹们别嫌弃,就留着赏丫头们吧。”五人赶忙拜谢。北静王妃也送了五样礼物,其他的就不一一细说了。

众人喝了茶,在园中逛了逛,贾母又邀请入席。南安太妃却起身告辞,称身体不适:“今日若不来,实在说不过去,所以还请恕我先行告退。”贾母等人不便强留,客气了一番后,送至园门,看着她坐轿离去。接着,北静王妃也略坐片刻后告辞。其余宾客,有的一直待到宴席结束,有的则提前离席。

贾母忙碌了一整天,次日便不再见客,一切都由邢夫人和王夫人代为招待。那些世家子弟前来拜寿的,只到厅上行礼,贾赦、贾政、贾珍等人负责还礼管待,并引至宁府入席。这些暂且不表。

这几日,尤氏晚间不回东府,白日忙着待客,晚上就在园内李氏房中休息。这日晚间,伺候贾母用过晚饭后,贾母说道:“你们也累了,我也乏了,早些吃点东西歇着吧。明儿还有得忙呢。”尤氏应了一声,退出来后,来到凤姐儿房里准备吃饭。此时凤姐儿在楼上忙着收拾送礼的新围屏,房里只有平儿在叠衣服。尤氏问道:“你们奶奶吃了饭没?”平儿笑着回答:“吃饭哪能不请奶奶呢。”尤氏又说:“既然这样,我到别处找吃的去,饿得我实在受不了了。”说着就要走。平儿连忙笑道:“奶奶请回来,这里有点心,先垫补一点儿,回头再吃饭。”尤氏笑着说:“你们忙你们的,我到园里和姑娘们玩去。”话落,人已走出房门,平儿想留也留不住,只好作罢。

尤氏径直来到园中,只见园中正门和各处角门都还开着,各色彩灯依旧高挂。她回头吩咐小丫头去找该班的女人来。小丫头走进班房,却发现空无一人,只好回来禀报尤氏。尤氏便命她传管家的女人来。小丫头应了一声,走到二门外鹿顶内,那是管事的女人议事集合之处。到了那儿,只看到两个婆子在分菜果。小丫头问道:“哪位奶奶在这儿?东府奶奶正等着一位奶奶,有话吩咐。”这两个婆子只顾着分菜果,一听是东府里的奶奶,也没太在意,随口回说:“管家奶奶们刚散了。”小丫头说道:“散了你们就去家里传她呀。”婆子却不耐烦地说:“我们只管看屋子,不管传人。姑娘要传人,再派其他人去。”小丫头一听,急得直跺脚:“哎呀,哎呀,这可反了天了!你们怎么能不传呢?别以为能糊弄我这个新来的,你们平日里可不是这样。一听到有什么好消息,或者赏了哪位管家奶奶东西,你们跑得比狗还快,争着去传。怎么,琏二奶奶要传人的时候,你们也敢这么回?”这两个婆子本就喝了酒,又被小丫头揭了短处,顿时恼羞成怒,回嘴道:“少在这儿胡咧咧!我们的事,传不传与你有什么相干!别老挑我们的刺儿,你也不看看你那爹娘,在管家爷们跟前,比我们还会溜须拍马呢。什么‘清水下杂面你吃我也见’的事,各家门有各家门的规矩,你有本事,去管你们那边的人。我们这边,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小丫头听了,气得脸色煞白,说道:“好,好,这话可真够厉害的!”说完,转身回去向尤氏禀报。

尤氏早已走进园中,路上碰到袭人、宝琴、湘云三人正与地藏庵的两个姑子说笑。尤氏说自己饿了,先到怡红院,袭人装了几样荤素点心给尤氏吃。两个姑子、宝琴、湘云等人则在一旁喝茶,继续说着故事。小丫头气呼呼地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尤氏听了,冷笑一声:“这是哪两个家伙?”两个姑子和宝琴、湘云等人生怕尤氏生气,赶忙劝解:“不会有这样的事,肯定是这丫头听错了。”两个姑子还笑着推了小丫头一把:“你这孩子,脾气太急,那些糊涂老婆子的话,你不该回来学舌。咱们奶奶这几日累坏了,连口热饭都没好好吃,我们正想着哄她开心呢,你净说这些添堵的话。”袭人也笑着把小丫头拉出去,说道:“好妹子,你先出去歇歇,我派人去叫她们来。”尤氏却说道:“不用你去叫,你把这两个婆子给我叫来,再把她们家的凤儿也叫来。”袭人忙说:“我去请。”尤氏坚持:“偏不要你去。”两个姑子连忙起身,笑着说:“奶奶一向宽宏大量,今日老祖宗千秋大喜的日子,您要是生气了,岂不是让人议论。”宝琴和湘云也都笑着劝说。尤氏却道:“要不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先且记下这笔账。”

正说着,袭人已打发一个丫头到园门外找人,恰好碰到周瑞家的。小丫头便把事情告诉了她。周瑞家的虽不管事,但仗着是王夫人的陪房,平日里有些体面,又心性乖巧,专爱各处献殷勤讨好,所以各房主人都对她颇为喜欢。她一听这话,立刻心急火燎地跑到怡红院,一边跑一边说:“这可把奶奶气坏了,不得了!咱们家现在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可惜我当时不在场,要是在的话,非得狠狠打她们几个耳刮子,过了这几日再好好算账。”尤氏见了她,便笑着说:“周姐姐你来评评理。这都什么时候了,门还大开着,明灯蜡烛的,进进出出的人又多又杂,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得了?我就叫该班的人吹灯关门,结果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周瑞家的说道:“这还了得!前儿二奶奶还特意吩咐过,这几日事多人杂,每晚都要关门吹灯,不是园里的人不许放进来。今天居然没人管,等过了这几日,非得好好教训几个才行。”尤氏又把小丫头的话复述了一遍。周瑞家的赶忙说:“奶奶别生气,等事情过了,我告诉管事的,狠狠揍她们一顿。问问她们,是谁教她们说那些‘各家门各家户’的混账话的!我这就去叫她们吹灯,关上正门和角门。”

这边正乱着,凤姐儿打发人来请尤氏吃饭。尤氏说:“我不饿了,刚吃了几个饽饽,叫你奶奶自己吃吧。”

周瑞家的趁机出去,把事情告诉了凤姐儿,还说:“这两个婆子可是管家奶奶,平日里我们和她们说话,她们都凶得像老虎似的。奶奶要是不好好惩戒一下,大奶奶脸上也不好看。”凤姐儿听了,说道:“既然这样,先记下她们的名字,等过了这几日,捆了送到那府里,让大嫂子去处置,是打是饶,随她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周瑞家的一听,正中下怀,平日里她就和这几个婆子不对付。出了门,她立刻叫一个小厮到林之孝家传凤姐儿的话,让林之孝家的马上进来见大奶奶,同时又派人去捆了那两个婆子,送到马圈里派人看守。

林之孝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天色已黑,屋里都点上灯了,她急忙坐车赶来。先去见凤姐儿,到了二门,丫头传进话去,说:“奶奶刚歇下了。大奶奶在园里,叫大娘去见大奶奶就行。”林之孝家的只好进园来到稻香村,丫鬟进去通报。尤氏一听,反倒有些过意不去,忙叫她进来,笑着说:“我不过是因为找人找不到,才问了你一句,你这一来一回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又多事把你叫进来了,白跑一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不追究了。”林之孝家的也笑着说:“二奶奶打发人叫我,说奶奶有话吩咐。”尤氏笑道:“哪有这话,就当你没来过,白问了。估计是周姐姐多嘴说的。你回去歇着吧,没什么事了。”李纨还想解释事情的缘由,尤氏却拦住了她。

林之孝家的见此情形,只好转身出园。刚巧碰到赵姨娘,赵姨娘笑着说:“哎呦,我的嫂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歇歇,忙什么呢?”林之孝家的便笑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赵姨娘一向喜欢打听这些事,又和管事的女人们关系不错,互相勾结。她已经听说了八九成,听林之孝家的说完,便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遍。林之孝家的听了,笑着说:“原来是这么点小事,不值一提!要是大奶奶开恩,就不追究了;要是大奶奶心里不舒坦,顶多打几下也就完了。”赵姨娘却说道:“我的嫂子,事虽然不大,可也能看出她们太张狂了。巴巴地把你叫进来,分明是戏弄你。快回去歇着吧,明儿还有事呢,也不留你喝茶了。”

林之孝家的出来后,走到侧门前,那两个婆子的女儿哭着上来求情。林之孝家的笑着说:“你这孩子真糊涂,谁叫你娘喝了酒胡说八道,惹出麻烦来,我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二奶奶派人捆了她,连我都跟着遭殃。我能替谁求情去?”这两个小丫头才七八岁,还不懂事,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求告。林之孝家的被缠得没办法,只好说:“糊涂东西!你放着现成的门路不走,来缠着我干嘛。你姐姐不是给了那边太太的陪房费大娘的儿子吗?你去找你姐姐,让亲家娘跟太太说一声,什么事都能解决。”一个小丫头听了,如梦初醒,转身就去了。另一个还在哭着求告,林之孝家的啐了一口:“真是个糊涂虫!她去一说,自然就都没事了。哪有只放了你妈,却打她妈的道理。”说完,上车走了。

这小丫头找到姐姐,和费婆子说了。费婆子原是邢夫人的陪房,以前也曾风光过,可如今贾母不太看重邢夫人,连带她这边的人也没了往日的威风。贾政这边但凡有点体面的人,在她眼里都像是在耀武扬威。费婆子常常倚老卖老,仗着邢夫人的势,喝点酒就胡骂乱怨,发泄心中的不满。这次贾母庆寿,她看着别人忙里忙外,自己却只能干瞪眼,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指桑骂槐,说些闲言碎语。这边的人也都懒得和她计较。如今听说周瑞家的捆了她亲家,更是火上浇油,借着酒劲,对着隔断的墙大骂了一通,然后跑去找邢夫人求情,说她亲家没犯什么大错:“不过就是和那府里大奶奶的小丫头说了两句嘴,周瑞家的就挑唆二奶奶把人捆到马圈里,过两天还要打呢。求太太看在我那亲家娘也是七八十岁的老婆子份上,跟二奶奶说一声,饶了她这一次吧。”邢夫人自从讨鸳鸯不成,又被贾母日渐冷落,看着凤姐儿比自己还得宠,心里早就不痛快。前儿南安太妃来了,贾母只让探春出来见客,迎春就像不存在似的,她心里更是怨愤不已,只是一直没机会发作。如今又有这些小人在旁边煽风点火,他们心里嫉妒怨恨,却不敢明着来,只能在背地里搬弄是非。一开始只是告那边的奴才,后来渐渐告到凤姐儿,说她只知道哄着老太太开心,然后在府里作威作福,辖制着贾琏,还挑唆二太太,根本不把正牌太太放在眼里。再后来又告到王夫人,说老太太不喜欢太太,都是二太太和琏二奶奶在背后捣鬼。邢夫人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毕竟是个女人,听了这些话,心里难免生起嫌隙,最近对凤姐儿厌恶到了极点。如今听了费婆子这番话,她也不表态,只是默默听着。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齐聚,贾母出来受礼。因为都是自家族中的子侄辈,贾母便只穿了常服,歪在榻上。榻前左右,摆满了一色的小矮凳,宝钗、宝琴、黛玉、湘云、迎春、探春、惜春等姊妹们围坐四周。贾?之母带着女儿喜鸾,贾琼之母带着女儿四姐儿,还有几房的孙女儿,大小共有二十来个。贾母独见喜鸾和四姐儿生得乖巧可爱,说话行事又与众不同,心中十分欢喜,便命她两个也到榻前同坐。宝玉则在榻下为贾母捶腿。首席坐着薛姨妈,下方众人依着房头辈数依次而坐。帘外两廊都是族中男客,也按序就座。先是女客们一批批行礼,接着男客们行礼。贾母歪在榻上,只命人传话说“免了罢”,众人便很快行完礼。然后赖大等带领众人,从仪门直跪至大厅上,磕头礼毕,又是众家下媳妇,然后各房的丫鬟,这一通折腾,足足闹了两三顿饭的工夫。之后又抬来许多雀笼,在当院中放生。贾赦等焚过天地寿星纸,才开戏饮酒。直等到中台歇了,贾母才进来歇息,命众人随意,又吩咐凤姐儿留下喜鸾四姐儿玩两日再走。凤姐儿出来和她俩母亲一说,这两位母亲素日都得凤姐儿照应,自然求之不得。喜鸾和四姐儿也乐意在园内玩耍,当晚便不回家了。

邢夫人等到晚间散席时,当着众人笑着向凤姐求情:“我听说昨儿晚上二奶奶生了气,打发周管家的娘子捆了两个老婆子,也不知犯了啥错。按说我不该多嘴求情,可老太太好日子,正发狠地舍钱舍米,周济穷人,咱们家倒先折磨起自家人来了。就算不看我的面子,看在老太太份上,就放了她们吧。”说完,上车走了。凤姐儿听了这话,又当着许多人,顿时又羞又气,却一时摸不着头脑,憋得脸紫涨,只好回头向赖大家的等人强笑道:“这是哪的话。昨儿是因为这儿的人得罪了那府里的大嫂子,我怕大嫂子多心,才让她去处置,又不是得罪了我。这是谁的耳报神这么快。”王夫人便问何事,凤姐儿笑着把昨日的事说了。尤氏也笑道:“连我都不清楚。你本就太多事了。”凤姐儿道:“我是为你着想,怕你脸上不好看,才让你去发落,这是个礼数。就像我在你那儿有人得罪了我,你自然也会送过来让我处置。不管多好的奴才,这礼数不能错。也不知是谁多事跑去说,还当成个大事。”王夫人道:“你太太说得对。珍哥儿媳妇也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多虚礼。老太太的千秋要紧,放了她们是正理。”说着,回头便命人去放了那两个婆子。凤姐儿越想越气,又觉得委屈,不知不觉灰心转悲,泪水滚落。因赌气回房哭泣,又不想让人知晓。偏巧贾母打发琥珀来叫她,立等说话。琥珀见了,惊讶地问:“好好的,这是为啥?那边正等着呢。”凤姐儿忙擦干泪,重新洗面施脂粉,才同琥珀过去。

贾母问道:“前儿那些人家送礼,共有几家有围屏?”凤姐儿答道:“共有十六家有围屏,十二架大的,四架小的炕屏。内中只有江南甄家一架大屏十二扇,大红缎子缂丝‘满床笏’,一面是泥金‘百寿图’的,那是头等的。还有粤海将军邬家一架玻璃的也不错。”贾母道:“既然这样,这两架别动,好生搁着,我要送人。”凤姐儿应下。鸳鸯忽然过来,盯着凤姐儿的脸直瞧,引得贾母问:“你不认得她?只管瞧啥。”鸳鸯笑道:“她的眼咋肿肿的,所以我奇怪,才多看几眼。”贾母听了,便叫凤姐儿走近,也眯着眼打量。凤姐儿笑道:“才觉得一阵痒痒,揉肿了些。”鸳鸯笑道:“别又是受了谁的气吧?”凤姐儿道:“谁敢给我气受,就算受了气,老太太好日子,我也不敢哭呀。”贾母道:“正是呢。我正要吃晚饭,你在这儿伺候我吃,剩下的你和珍儿媳妇吃。你们俩在这儿帮着两个师傅替我拣佛豆儿,也积积寿,前儿你姊妹们和宝玉都拣了,如今也叫你们拣拣,可别说我偏心。”说话间,先摆上一桌素的。两个姑子吃了,才摆上荤的。贾母吃罢,将残席抬出外间。尤氏和凤姐儿正吃着,贾母又叫把喜鸾四姐儿也叫来,等她俩吃毕,洗了手,点上香,捧过一升豆子来。两个姑子先念了佛偈,然后一人一个地拣在簸箩内,每拣一个,念一声佛。明日煮熟了,让人在十字街结寿缘。贾母歪着听两个姑子讲些佛家的因果善事。

鸳鸯早听琥珀说了凤姐儿哭的事,又和平儿打听了缘由。晚间人散后,便回禀贾母:“二奶奶还在哭呢,那边大太太当着众人给二奶奶没脸。”贾母问是为啥,鸳鸯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贾母道:“这才是凤丫头懂礼之处,难道为了我的生日,就任奴才们把一族中的主子都得罪了不成?这是太太平日心里有气,不敢发作,今儿拿这事儿做法子,明摆着是当众给凤儿难堪。”正说着,宝琴等人进来,便不再言语。

贾母问宝琴:“你从哪儿来?”宝琴道:“在园里林姐姐屋里聊天。”贾母忽然想起一事,忙唤一个老婆子来,吩咐道:“到园里各处女人们跟前嘱咐,留下的喜姐儿和四姐儿虽穷,却和家里的姑娘们一样,大家要用心照看。我知道咱们家的人,个个都是‘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未必能把她俩放在眼里。要是有人小瞧了她们,我可不会答应。”老婆子应了要走,鸳鸯道:“我去说吧。她们哪会听她的。”说着,便径直往园子去。

先到稻香村,李纨与尤氏都不在。问丫鬟们,说“都在三姑娘那儿呢”。鸳鸯转身来到晓翠堂,果见园中人都在那儿说笑。见她来了,都笑着打趣:“你这会子又跑来干啥?”又让她坐。鸳鸯笑道:“不许我逛逛呀?”接着把贾母的话复述一遍。李纨忙起身听了,就叫人把各处的头儿唤来一个,命他们传与众人知晓。此处按下不表。

尤氏笑道:“老太太想得可真周全,我们年轻力壮的,捆上十个也比不上。”李纨道:“凤丫头仗着机灵,还勉强能跟上。我们可就不行喽。”鸳鸯叹道:“罢哟,还提凤丫头虎丫头呢,她也怪可怜的。虽说这几年在老太太、太太跟前没出过岔子,可暗地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唉,这做人呐,太难了:太老实了没个心眼儿,公婆嫌弃太笨,家里人也不怕;有点心眼儿吧,又难免顾此失彼。如今咱们家更是,那些新冒头的底下奴字号的奶奶们,一个个心比天高,稍有不如意,不是在背后嚼舌根,就是挑拨是非。我怕老太太生气,一个字都不敢提。不然把这些事都抖出来,大家都别想有太平日子过。我不是当着三姑娘说,老太太偏疼宝玉,有人背地里抱怨,说偏心。如今老太太偏疼你,我听着也觉得不妥。你说可笑不可笑?”探春笑道:“糊涂人多了去,哪能计较得过来。依我说,不如小户人家,人少虽清苦些,却欢欢喜喜,无拘无束。咱们这样的大家族,人多嘴杂,外头看着我们是千金万金的小姐,风光无限,实则有说不出的烦恼,难处更多。”宝玉道:“谁像三妹妹这么多心。我常劝你,别老听那些俗语,想那些俗事,只管安享富贵尊荣就好。不像我们没这福气,只能在这俗世里瞎忙活。”尤氏笑道:“谁像你,没心没肺,只知道和姊妹们玩乐,饿了吃,困了睡,再过几年,还是这副模样,一点后事都不考虑。”宝玉笑道:“人事无常,谁知道谁先死谁后死。要是我今儿明儿,今年明年就死了,也算遂了心愿,过了快活一辈子。”众人不等他说完,便纷纷说道:“又发疯了,别理他。和他说话,不是傻话就是疯话。”喜鸾却笑道:“二哥哥,别这么说,等这儿的姐姐们都出了阁,老太太和太太寂寞了,我来陪你。”李纨、尤氏等人都笑道:“姑娘也别说傻话,难道你不出门子?这话哄谁呢。”说得喜鸾羞红了脸,低下头去。此时已起更,大家便各自回房歇息,一夜无话。

且说鸳鸯从园子回来,刚到园门前,只见角门虚掩,尚未上闩。此时园内寂静无人,只有该班的房内透出些许灯光,半空中挂着一弯新月。鸳鸯孤身一人,又没个伴儿,也没提灯笼,脚步轻盈,所以该班的人都没察觉。偏巧她内急,便下了甬路,寻到一处草丛茂密之地,走到一湖山石后的大桂树下。刚转过石后,忽然听到一阵衣衫窸窣之声,吓得她心差点蹦出来。定眼一看,只见有两个人在那儿,见她来了,便慌慌张张往石后树丛里躲。鸳鸯眼尖,借着月色看清一个穿着红裙子、梳着鬅头、身材高大丰壮的,是迎春房里的司棋。鸳鸯只当她和别的女孩子在此处方便,见自己来了故意吓唬人玩,便笑着喊道:“司棋,你快出来,吓着我,我可就喊人当贼抓了。都这么大丫头了,还没日没夜地只知道玩。”这本是鸳鸯的玩笑话,想让司棋出来。谁料司棋做贼心虚,以为鸳鸯已瞧见她的秘密,生怕叫喊起来被众人知晓,那可就糟了。况且平日鸳鸯和自己关系不错,比旁人亲近,于是从树后跑出来,一把拉住鸳鸯,双膝跪地,哀求道:“好姐姐,千万别嚷!”鸳鸯反倒懵了,忙拉她起来,笑着问:“这是怎么了?”司棋满脸通红,又急得流下泪来。鸳鸯再一细想,另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像是个小厮,心里便猜到了八九分,自己也羞得面红耳赤,又有些害怕。镇定片刻后,她悄声问道:“那个是谁?”司棋又跪下道:“是我姑舅兄弟。”鸳鸯啐了一口,低声道:“要死,要死。”司棋又回头悄悄对那人说:“你别躲了,姐姐已看见了,快出来磕头。”那小厮听了,只好从树后爬出来,磕头如捣蒜。鸳鸯正想转身离开,司棋死死拉住她苦苦哀求:“我们的性命可都在姐姐手里了,求姐姐千万要救我们!”鸳鸯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话还未说完,只听角门上有人喊道:“金姑娘已出去了,角门上锁吧。”鸳鸯正被司棋拽着脱不开身,听见这话,便应道:“我在这儿有事,先别锁,我马上出来。”司棋听了,这才松开手,让鸳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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