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时冰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一般，剧痛瞬间席卷而来，而且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其中肆意搅动，将理智与意识推向崩溃的边缘。
时冰紧咬着牙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因极力忍耐而扭曲变形。
但那剧痛却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越是被抵抗，就越发猖獗，甚至扩散至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骨骼都像是被千万只细小的虫蚁同时啃噬，那种瘙痒与疼痛交织的感觉，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她的神经防线，令人几近疯狂。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时冰的声音因愤怒与绝望而变得沙哑，抬手五指紧握成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击打在自己的脑袋上，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与肌肉的碰撞声，以及更加剧烈的痛苦，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股不明所以的折磨，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而一旁的若宁目睹了这一切惨状后，此刻却不顾自己同样承受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煎熬，跪趴在地上，以一种近乎扭曲的愉悦注视着时冰的痛苦。
她的笑声尖锐而刺耳，充满了讽刺与快意：“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日这般狼狈的模样！”
“住嘴！你给我住嘴啊————！”时冰的双眼因愤怒而充血， 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正得意洋洋的若宁。
那张扭曲的脸庞上，一半已被蓝紫色的纹路所覆盖，仿佛是无数密密麻麻的血管突然浮现，显得狰狞可怖至极。
“若宁，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时冰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意。
然而，面对时冰的威胁，若宁却是丝毫不惧，她冷笑一声说道：“那最好不过……与其像这样被困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饱受折磨，还不如早点结束这一切，来得痛快！”
强忍着周身如潮水般涌来的疼痛，时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单薄而坚韧。
她举起颤抖的手，准备给若宁致命一击，让她永远闭上那张惹人厌的嘴巴。
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若宁的那一刻，却又被阻挡住。
“小天启王...”
这熟悉而又略带几分遥远的称呼，将时冰从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缓缓唤醒。
那双先前因剧痛而变得猩红的眼眸，此刻正逐渐褪去血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澈。
惊醒的时冰艰难地转过头，视线落在紧紧拉住自己手臂的天使身上。
尽管此刻全身上下依旧被痛楚所笼罩，但凭借着多年的默契与熟悉感，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眼前天使究竟是谁。
“流...流月...”时冰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久旱逢甘霖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源泉。
在经过短暂的喘息和调整之后，时冰逐渐从最初的剧痛之中平复下来。
这时，她察觉到身体以及脑海中的那种钻心疼痛正在逐渐减轻。
似乎只要能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和平静，这种折磨人的痛感便会随之减弱甚至消失不见，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流月注视着时冰的脸庞，那半张被蓝紫色纹路覆盖的右脸，如同被命运的笔触刻意雕琢，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试图轻轻触碰一下对方的脸颊，以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时冰肌肤的瞬间，时冰却突然扭过头去，巧妙地避开了她的碰触。
只见时冰迅速将右侧脸颊隐藏起来，只留下相对较为正常的左侧面容对着流月。
可即便如此，她的眼神依然闪烁不定，根本不敢与流月对视，口中喃喃低语道：“流月，别看，很丑...”
时冰的声音低沉而苦涩，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自卑。
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的。
天使爱美，时冰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流月却被时冰这番话气得几乎要哭出来。
她是真的没见过如此倔强的时冰，明明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却还在乎着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流月简直又气又急。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吻命令道：“把脸转过来！”
对于流月来说，这或许是她生平第一次，以这般强硬且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与时冰交流。
听到流月的话语，时冰先是微微一怔，紧抿着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缓缓转过头，将那张半是美丽半是蓝紫色纹理的脸庞展现在流月面前，
看着此时此刻的时冰，流月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轻轻地触摸着时冰那半张被蓝紫色纹路覆盖的右脸，仿佛指尖能感受到那些纹理下隐隐跳动的生命力，以及时冰皮肤下那份不易察觉的温暖。
时冰的右眼，原本的淡金色此刻正微妙地向蓝紫色过渡，仿佛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既神秘又令人心疼。
其实仔细看去，这并不丑陋，只不过是增添了一些别样颜色的纹理罢了。
然而尽管时冰的表情显得异常平静，流月知道，时冰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流月缓缓收回触摸时冰脸颊的手，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然后紧紧握住时冰那双略显冰冷的手。
以往，这双手总是温暖如阳，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冰凉呢？
“走，我们回家。”流月轻声说道。
时冰点了点头，默默地跟随着流月的脚步，一同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流月，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过若宁一眼。
在她心中，时冰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
走在回天启庄园的石子路上，时冰始终低着头，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
流月虽然走在前面，可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时冰，时刻留意着落后自己一个身位的时冰。
“小天启王，抬起头来，”流月的声音温柔，“低着头哪有一个王的样子？你可是天启的希望，是无数天使心中的光。”
时冰闻言，微微抬起头，目光与流月相遇。
随后又低下头去，眼神空洞地望着流月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喃喃自语道：“流月，坏的终究是坏的，好不了了……”
残缺的基因终究还是残缺的，不会完整的。
听到这番话的流月目光瞥向别处，随后轻轻笑着，“怎么会呢？会好的。”
如果你都放弃了，我恐怕也不会完整了。
“流月...”
“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