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每个大学生的噩梦，颜殊也不例外。
搬出来住，不像在宿舍还能依赖湛清，算是真正独立了一次，他绷紧神经，生怕自己睡过头。
后果就是一晚上惊醒许多次，不停地反复看手机，完全没睡好，到了早上反而更困。
等他打着哈欠走到东校门口时，才发现湛清站在门口，他兴奋得狂奔过去抱住湛清，像阵风一样。
“清清！你怎么在这儿啊！”
湛清被他撞得差点儿摔倒，往后退了两步后才无奈拍了拍他的背，“当然是为了等你啊，喏，早餐。”
是颜殊喜欢吃的那家煎饺，还热着，慌慌张张了一晚上的颜殊此刻犹如见到了亲人一样，泪眼汪汪地接过早餐。
“呜...清清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湛清笑笑，小酒窝若隐若现，“看来你自己住得也很不错啊，居然不用人叫也能早起了。”
颜殊得意昂头：“你知道昨天我直播赚了多少钱吗！你绝对想不到！你昨晚没来给我捧场，都不知道我火了！”
湛清有些诧异，又抱歉道：“不好意思呀，昨晚打工去了，刚开学没多久，人手不够我就留下来加班了。”
颜殊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
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什么好点子，“清清，这样吧，反正你每天也是要出来校外打工的，我能不能拜托你，在没有课的时候过来给我送送饭呀！？算我雇你的，你的兼职！”
湛清的神色有一刹那变得古怪，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温声道：“可以啊，你付饭钱就好了。”
颜殊颔首，直接给他转了一万过去。
湛清深吸一口气，又被小少爷花钱的方式给震住了，“殊殊，用不上这么多，学校物价又不高，也不是天天送饭，2000都算多了。”
颜殊没有回话，只是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看得湛清心软和无言以对。
“好吧好吧，多出来的部分就当存在我这儿。”湛清掐了掐他的脸蛋，手感真好。
两人边说话边走远...
两节大课过去，颜殊趴在桌子上补觉呼呼大睡，湛清看了他一眼，见他睡得极深，便放下心起身，趁着课间离开。
走到无人的步梯楼道间，拨通了那个电话。
——嘟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了。
“你好。”电话那头的男声冷淡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湛清并未被他冷着，礼貌道：“颜先生，您好。”
“有什么事？”
湛清慢慢将早上的事情道来：“基于我们之间的交易，我答应您照顾并为您监视他的举动上报给您，直至毕业。”
“嗯。”
湛清先是道歉，声音带着歉意，“我很抱歉，昨夜因为兼职，临时需要人手我加班了。没能及时观看殊殊的直播，对于他昨晚的直播内容并不了解，但昨夜他一晚涨粉了3w接近4w，我认为他完全可以胜任主播的工作。”
“继续。”
湛清听见那边似乎传来纸张翻页的声音，猜测颜先生应该是一边办公一边在听他汇报，压力忽然就大了起来。
毕竟颜先生的时间都那么宝贵。
湛清长话短说：“所以，我想请求您不要阻拦他。”
那边停顿了一秒，语色染上几分温度：“是殊殊让你这么说的？”
湛清摇头：“不是。”
听到不是，颜胥的语色又冷了下去：“玩物丧志，当主播能有什么前途？”
“这才不是...”
“湛同学。”颜胥打断他：“殊殊被我护着长大，娇气吃不了苦，也高高在上惯了。
我是他的哥哥，有责任教育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错误，也并不需要外人教我该怎么做。”
湛清一下子噤声了，对颜殊的一腔关怀热血被颜胥浇下冷水，全都熄灭了。
颜胥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让湛清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你是殊殊的同学，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毕业后，你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颜胥慢条斯理说着。
“谢谢你对他的关心，我觉得你应该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的，是吗？”
明明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湛清却羞愧得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他像是一个笨拙地小丑，用自己狭小的认知，以及颜殊对他的喜爱，企图介入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自以为是指导颜胥。
“我会的。”湛清嗓音微哑，因为羞愧而通红的脸，看起来还有些可怜。
颜胥看不到，不过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湛清：“殊殊让我帮他在没课的时候给他带饭，还给我转了一万，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而且我本来也是和您做交易，拿报酬照顾他。这一万您在我的尾款里面扣吧，我不会多拿。”
颜胥顿了顿，只有在想起弟弟时眼神才会变得柔和，殊殊好像成长一点儿了，不再是高高在上命令人的姿态。
“不必了，殊殊雇你是他的事，和我无关，我们之间的交易不会因为他而改变。”
湛清：“我...好吧。”
颜先生不喜欢被人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反驳，这一万对于颜先生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于自己却是一笔巨款。
并且，为了这一万与颜先生多费口舌，恐怕颜先生会直接将电话挂断的。
颜胥：“还有什么事吗？”
湛清小心翼翼补充道：“其实殊殊真的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我从不觉得他在欺负我，相反，他柔软善良，可爱友好。
您有您的教育方式，殊殊才会成长得这么好，他很在乎和您吵架的事，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尽快原谅他。”
谁不喜欢听别人对自家孩子的夸赞？
颜胥也是如此，他知道，湛清是真心的，不是为了钱而阿谀奉承他们。
“我会考虑。”
“颜先生，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后，湛清靠在楼梯间站了好一会儿，不由得翻开之前宿舍群中颜殊发过他和哥哥的合照。
那上面的颜先生，柔和宠溺得和他之前见过的颜先生，判若两人。
有时，他真的非常非常羡慕颜殊，有这么好的哥哥，将他视若珍宝，捧在掌心。
哪怕失去了双亲，也不会让他吃半点苦。
湛清看着看着，忽而鬼使神差将这张合照保存了下来，像是做贼一样，还放进了加密相册中。
如果，他也能有个哥哥，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卑鄙地贪念羡慕着别人拥有的温暖，也许这就是他骨子里低贱的劣根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