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做错了呢？
亦或者说，当年自己的母亲和眼前的妹妹真的没有认为自己错了吗？
从来都没有过吗？
母亲到死都在说自己没有错，当年的杨戬深以为然。
可是现在……
真的没有错吗？
很多的悲剧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啊。
是的……起码就人性上来说是没有错的。
男欢女爱本就是非常遵循人性的事情，这是人性的本能。
顺从人性的东西怎么能说是错呢？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都是人，至少曾经是人，除了少数神仙先天就是神仙，有着至高无上的神性之外。
不都只是活的时间长一点的人吗？即便杨戬也是这样的。
可世间万物要是都依靠本能行事几，那便不会有文明的存在，之所以如今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都有一整套严谨的逻辑和架构在运行。
便是因为有律法的存在。
律法是反人性的。
事实上所有和安逸两个字不相关的东西都是反人性的。
人要生存就要耕种，而耕种是劳累的，人天生不喜欢干活。
而人仙相恋，人鬼相恋等等，虽然看似欢愉，却也为天地律法所不容。
同样是对人性的极大限制。
如果说天条有罪的话。
或许让人不能遵从本心，遵循安逸的本能，这便是律法的罪吧。
杨戬在心里面想了很多，也明白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回头。
“你要杀了沉香吗？”
杨婵对杨戬询问，声音平淡，但双目之中还有希望。
眼前的人是他二哥。
当年他是那么的疼自己。
而杨婵也从梅山老大口中得知，当年在对如何处置自己一家的问题上，杨戬曾经和余地在凌霄殿上据理力争。
最终才放过了沉香，让沉香能够平安。
当年第一次见到沉香的时候，她也从自己哥哥的眼中看到了疼爱。
他真的会对自己的外甥下手吗？
“如果……”
杨戬转身背对杨婵：“如果他有违天条，杨戬自然会依律处置。”
“也包括杀了他吗？”
杨婵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你想杀了他，而不是保护他？”
“那是自然。”
杨戬皱眉：“要说到保护，遵纪守法，便是对他最大的保护，他是我亲外甥我怎么能不管他，可要是……”
“你明白吗？”
杨戬的声音传入杨婵的耳中。
“杨戬……你还是人吗？”
杨婵的声音似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异样。
“若不是人，那我应该是什么？”
杨戬冷笑一声：“或许在你的眼里，我应该是三界当中最为十恶不赦之徒。”
“你是天条的奴隶，杨戬……我看不起你！”
杨婵语气坚定，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哀求，已经看不到兄妹二人以前任何一丁点的亲情。
现在在杨婵的眼中，杨戬就好似仇人一般。
“天条的奴隶吗？”
杨戬品味着这句话：“还算贴切。”
“至于看不看得起我，我明白，这三界当中有许多人看不起杨戬，就算是在天宫之中也比比皆是，母亲是玉帝亲自下令晒死的，而我现在却是玉帝树立天条权威的马前卒。”
杨戬自嘲一笑：“在许多人的眼中，这和认贼作父没有区别，是这三界当中最为让人不耻的行为。”
“原来你也知道。”
杨婵冷笑：“可你还是做了。”
“是啊。”
杨戬闭上眼，背对着现在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妹妹：“我还是做了，因为只有天条才能维护三界太平。”
杨戬迈动脚步。
“即便有再多的人看不起杨戬，起码就现在来说，杨戬对所行之事，问心无愧。”
……
“二爷。”
梅山老大看到杨戬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
他就明白这一场两百多年之后的兄妹相见，是一场不欢而散。
“二爷。”
梅山老大来到杨戬的面前：“姑娘还对您？”
杨戬看着面前的梅山老大，眼神之中情绪带着一点复杂。
梅山老大修为精深，对于杨戬也算的上是忠心耿耿，可杨戬也明白这个人的弱点，那就是太老好人了一些。
心地善良忠厚，兄弟义气大于天，杨戬当然明白梅山老大在想什么。
可对于他……
梅山老大老大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面怎样想的杨戬现在也算是明白。
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太多的人不耻。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他们在心里面是怎样想的，杨戬很清楚。
但是杨戬没有办法。
怎么去做？
要怎样去做呢？
当年杨戬还在灌江口，自己当山大王的时候，这些兄弟就跟着他。
他们亲眼看着杨戬和自己的舅舅决裂，也亲眼看到杨戬上天当了司法天神，更是亲眼看到杨戬为了执行天条不遗余力。
甚至于，他们亲眼看到，杨戬是怎么对待自己亲妹妹一家的。
杨戬手段的狠辣，和之后一切的雷厉风行，全部都被这些兄弟们看在眼里。
论和杨婵的感情，他们虽然不及杨戬这个亲哥哥，可是这上千年的时间也是将杨婵看做是妹妹。
如今杨戬却是将亲妹妹一家弄的家破人亡……
这其中的情绪和想法，杨戬能想到。
也能理解。
但……依旧一点都不后悔。
“老大，这些年，兄弟们对于我也应该是有很多想法吧。”
杨戬沉声问道。
“二爷。”
梅山老大有些不忍，可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二爷，这天条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您为了天条已经快要众叛亲离了。”
“众叛亲离吗？”
杨戬皱眉：“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二爷，您在这样下去的话，兄弟们怕是也要和您……”
梅山老大欲言又止。
“和我什么？”
杨戬看着康老大：“分道扬镳吗？”
“是。”
康老大说道：“兄弟们承认，二爷这些年带着我们做了许多对三界很好的事情，可是这样的事情我们在灌江口也能做，何必与天庭为伍呢？如今的天庭已经腐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二爷要强行给天庭续命，这……。”
杨戬皱眉，气息冷冽：“你直说。”
“这难道不是倒行逆施吗？”
康老大语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