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说到这里，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老警察倒是先笑出声来。
见到老警察笑了，刘老师自己也是没忍住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然后陈华天先生踹了白羽先生第二脚，白羽先生依然没有还手。”
“所以说前面一直是陈华天在主动攻击白羽是吗？”
阿伟看了刘老师一眼，淡淡道。
“对的..”
陈华天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不禁如坐针毡，但是有了白羽的前车之鉴又不敢擅自出声，一时间直冒冷汗。
“继续说吧，后来怎么打起来的。”
阿伟低下头，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继续询问。
“后来，陈华天先生举起椅子，作势就要砸向白羽先生。”
听到这里，阿伟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扭头看了陈华天一眼，而对方也是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忐忑，但是依然不敢说话。
“然后白羽先生的妹妹冲了上来，想阻止陈华天用椅子砸自己的哥哥，随即被陈华天先生甩飞出去了，撞到了一旁的课桌上。”
阿伟听到这里，内心狂喜，但是依然不动声色地在本子上记笔记。
“等等！”
陈华天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直接站了起来：
“我觉得这有问题，说这些东西有意义吗？你看他身上可有任何伤口？？你再看看我的脸！！什么我先动手，他先动手的？我有对他造成伤害吗？”
阿伟这次倒是没有立即出声阻止，而是怔怔地看着白羽的裤腿。
陈华天见到阿伟没有回应，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白羽的裤子上全是脚印。
“......”
陈华天一时间有些语塞，但是依然不肯松口：
“是啊，全是脚印又如何？现在才刚开春，大家穿得那么厚，我就算再踹他几脚，也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和后面他打我的事情根本无关！只要搞清楚我的伤势，把他抓起来就可以了。”
“陈华天先生，我觉得我有必要警告你，你当我们审讯室的纪律是儿戏吗？”阿伟面无表情地盯着陈华天说道：
“况且你说了这么多，有用吗？？即使是审讯记录仪，也只会记录下你现在的丑态。我想，就算把你的这段言论放在任何人面前，他们都会笑掉大牙吧？”
“如果你刚才的发言都能成立的话，那是不是代表。只要你的脸皮足够厚，我给你一巴掌就不算攻击，因为你压根受不到伤害。而你后续的反击也和正当防卫无关。”
听到阿伟犀利地发言，白羽在差点没笑出声。
阿伟，我的嘴替，我的超人！
一旁的刘老师已经绷不住笑出来了。
而陈华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自知理亏，重新坐下。
毕竟他受过高等教育，自然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套说辞行不通，但是他有点不明白，派出所一般不都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吗？
不都是，谁伤得重，就直接把谁算作受害者的吗？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开始搞这么正式了？
这样搞下去，难不成还真给白羽定义成正当防卫？
那自己的脸不是白挨了？
阿伟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淡淡看了对方一眼：
“你放心，我现在只是询问和记录，还没到定性的时候。但如果事情真的需要公诉的话，我想法庭上的法官，也是很需要这些内容来作为判案依据的。”
听完阿伟的话，陈华天脸色更难看了。
对方这分明是在从侧面警告自己，如果把事情闹大，去起诉，法庭上真的可能会把白羽定义成正当防卫。
“那你们的意思，白羽他这算正当防卫了？”
见陈华天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阿伟也自知不能把对方逼的太急，出言补充道：
“我们不会偏袒任何人，防卫是否合理，也需要考量防卫的过程手段，以及结果的严重程度，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决定的。”
说完，他把视线继续转向刘老师，示意她继续往下描述。
刘老师点点头继续说道：
“后来，白羽先生就冲上去了，先夺走了陈华天的椅子，然后一直推着陈华天先生到他儿子的课桌处。最后白羽先生用手把陈华天的头按在了课桌上，就那样一直按着，大概过了半分钟才松开。”
“看到了吧！这能算正当防卫吗？椅子第一时间就被夺走了！他在推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无力抵抗了，为什么还要按着我的头，砸在课桌上？这分明就是故意伤害！”
陈华天听完刘老师的话，直接站起身子叫嚣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要把白羽抓起来。
而这时闭目养神了很久的老警察却是突然睁开眼。他仔细地看了陈华天受伤的脸一眼，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阿伟看到前辈那奇怪微笑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眉头紧锁，一只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不停转着手中的钢笔，有些陷入沉思。
“白羽先生，当时你动手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一直没有开口的老警察，此时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白羽一愣，当即回应道：
“我在想，陈华天先生当时手举着椅子，看起来情绪完全失控，还把我的妹妹甩飞出去。我担心失控的他会伤害到班级里的其他同学，所以认为必须把他控制住才能让无辜的人免受伤害！”
“.....”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阿伟，此刻都出现了一丝动容。
听听，人言否？
就陈华天那身板，他又不是哥斯拉，何谈让无辜的人免受伤害？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白羽是耶稣转世呢，能不能说得再离谱点？
原本自己只想保白羽一个正当防卫，现在倒好，原来自己兄弟是冲着见义勇为的锦旗来的！
而一旁的陈华天听到白羽这种离谱发言，也是直接暴跳如雷：
“放你妈的屁！老子当时拿椅子就是要砸你，什么时候要砸其他学生了？？你当时明明就是想殴打我出气！少他妈在这里给老子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以为警察会相信吗？”
“哦...”
白羽白了他一眼，露出看弱智的眼神：
“既然你也说了，你当时举起椅子目的就是为了砸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所以把你按在桌子上，以此来实现自我保护，这很合理吧？”
陈华天听到白羽的回答后，简直要被气到吐血。
自己怎么就气昏头，把举起椅子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了呢？
这样岂不是证明自己是有攻击意图了吗？
自己明明可以说举起椅子只是单纯为了吓唬他的，现在倒好，竟然被对方摆了一道，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你他妈！耍老子！”
陈华天脸色紧绷，胸口起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好了，不要再胡闹了。”
老警察见到二人争吵起来，抢在阿伟前面开口：
“我们警察，自然不会相信白羽是为了保护学生而阻止你。当然也不会相信，你陈华天举起椅子只是为了表演杂技。一切主观行为的性质，均需要通过行为本身来判断，内心思考只能作为一个参考，所以你们俩也不用在这里给我东拉西扯了！”
听到老警察这么说，二人才就此罢休，冲着对方互相翻了一个白眼。
“那事情的经过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阿伟把所有东西记录下来后，冲着老警察说道：
“陈华天先动的手，并且举起椅子，明显有加害对方的意图。而白羽还手，虽然算是正当防卫，但是肯定也有出气和打架的成分在里面，而且造成的后果还挺严重的。所以，前辈您看呢？”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事。你自己看吧，不用问我。”
老警察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不对，我还有话要说！”
陈华天见到照这样下去，可能真的没法对白羽被提起公诉，当即出声阻止，所有人的目光也是再次转向他。
“我认为，根本就不能算我先动的手！因为白羽他打我儿子在先，我要保护我的儿子才对他动手，怎么能算我先动手呢？”
阿伟听到陈华天的发言，脸色微变。
白羽打了他的儿子吗？怎么电话里没告诉自己呢？
如果是白羽先动手打的陈华天儿子，那就真的不好算作正当防卫了，只能往打架斗殴里规划了。
因为殴打学生这件事本身就不小，如果是真的话，自己可能很难偏袒白羽了。
更何况旁边这个老前辈在这里盯着呢，对方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自己压根使不上力。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打你儿子了？”
白羽见到对方都到这里了，还依然在污蔑自己，顿时怒火中烧。
“我儿子满脸是血，都被你打得尿裤子了，你还敢说你没打我儿子？”
陈华天见到白羽矢口否认，火气也上来了，当即就喊了出来。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打你儿子哪里了？”
白羽回想起，陈华天来到教室里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当时都没有理会刘老师，而是自顾自地询问他儿子陈宇飞，很明显那个死小子撒谎了吧？
怪不得陈华天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对自己动手，嘴里还一直说自己打了陈宇飞，把自己都整懵逼了。
他原本以为是陈华天当时在小题大做，现在看来八成是那个坑爹的死小鬼骗他爹，说自己打他。
“这....”
听到白羽问自己打陈宇飞哪里了，陈华天有点答不上来。
当时他见到那种情况，再加上儿子一边哭一边说自己被打了，自己就直接暴怒了，完全没有问儿子哪里被打了。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自己的儿子虽然满脸是血又尿了裤子，但是说话的时候好像身上确实没有伤口。
不过他声音还是充满愤怒：
“那我儿子脸上的血哪里来的？”
白羽都要被气笑了，他抬起受伤的右手背对着陈华天：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那是劳资的血！！劳资打的是桌子，不是你儿子！！”
“你放屁，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陈华天显然不信白羽的说辞，正常人哪有自己打桌子的？还弄出那么严重的伤口。
“够了！！”
阿伟拍了一下桌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以为这是哪里？一个两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都给我安静。”
二人被吓了一跳，只得悻悻地坐回到椅子上。
“刘老师，白羽是否有打陈华天儿子的行为？这很关键！”
阿伟神情严肃，目光看向刘老师。
“白羽先生，没有打陈宇飞。”
刘老师看了陈华天一眼，淡淡道。
“什么？”
陈华天脸色很差，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老师，现在又是证人，讲话要负责任的！”
“陈宇飞爸爸，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白羽先生，没有打你的儿子。从你进教室后，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消息了，但是你根本不理我，只顾着去问你儿子。”
刘老师面色平淡，语气不卑不亢：
“白羽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打陈宇飞，或许他很生气，但是当时他确实是用拳头打的课桌，伤害的他自己！而陈宇飞脸上的血，也只是白羽先生手上的，可能他尿裤子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陈华天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刘老师见他似乎还不能相信，于是继续说道：
“我句句属实，而且我们教室后面是有监控的，我现在就可以用手机把监控调出来给你看，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啊？有监控？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阿伟，他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刘老师。
既然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说？
他还在这里有模有样地问半天，弄得跟福尔摩斯一样，一开始直接放监控不就行了？
刘老师也意识到在场的气氛似乎变得有点凝固，她尴尬的笑了笑，表示自己刚才确实忘了。
因为学校在教室里装监控的本意，是为了防止老师体罚学生的。
现在的老师都听话的要命，你不让体罚那就不体罚，所以监控从来没被调用过，后来监控这东西也就逐渐被遗忘了。
不过在知道有监控后大家的情绪只是有点无语，而陈华天却是表现的非常吃惊。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起来，急忙说道：
“不用看监控了，我相信白羽没有打我儿子！”
白羽感到有点疑惑，这人怎么神经兮兮的？刚才他还一直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遨游，现在却变脸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