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谁啊？”
来人打开了门，木门吱呀作响！
“你找谁？”一个驼背老妪开的门。
“我叫任清风，我来找我妈！”
“任清风？谁？”老妪不认识。
“我妈以前住这，她把地契给孤儿院了，这也算我家”，任清风没好气地说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知所以然。
“等等，我找人过来！”老妪准备关门。
任清风懒得搭理，一个箭步闪了进去。
“干嘛呢！干嘛呢！”老妪追着任清风满院子跑。可任清风腿脚灵活，根本追不上。
“谁啊？大早上的！”又有个人来应门，虽然人都跑进来了。
“阿缺，这小鬼直接跑进来了，我逮不到他！”老妪回答。
任清风绕着走廊的柱子左右闪避，老妪一时也没有办法。
“你谁啊？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啊！”来人气愤喊道。
“我任清风，这本来就我家！”任清风也没好气说道。
“你就是任清风？”来人疑惑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妈，你先去忙，这里交给我。“来人吩咐那老妪道。
来人踱下楼，仔细看了看任清风，“你好，我叫李无缺，你可以叫我阿缺！”
“我看你是缺心眼，头歪眼不正，看人我一看就看出来了，你就心瘸。”任清风没有一句客气话。
李无缺没有生气，不禁自己也笑了；“哈哈哈，你这个人说话真好听，我知道你，租我房的告诉我，你可能要来，没想到，等你几年了，现在才来。”
“他都给你打点好了，跟我来吧。”李无缺领着任清风往屋里走。
屋子东西两幢，是老式砖瓦结构玻璃窗，都是二层楼，中间一条连廊连着，北边一层楼高的围墙，围墙底下种了棵枣树，南边围墙带个门。屋子在弄里，但是门前的弄堂很宽敞。
任清风是一头雾水，糊里糊涂就被安排好了，好像不需要自己询问什么东西，乖乖先住下就行了。
房间也是那种老式传统的房间，一张靠墙实木床，一个床头柜，一盏台灯，墙上一张海报，一面镜子，一个衣柜放不了几件衣服。这就是全部了。
“这人头歪歪的，心倒是蛮好的。”任清风往窗外看了看对面的房间说道。
嘿，瘸头！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李无缺左右看了看，心领神会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真厉害啊，半天没到，外号就给我起好了！
……
光线在黑暗中发光。
任清风缓缓举起自己的手电筒，黄色的暖光射在冷卿卿和瘸头身上，显得潦草了好多。刚刚的大战恍惚间过去了很久一样，寂静的岩洞里都听不到猴子叫了。
“好安静啊！”瘸头说道。
“是啊，怎么一下子这些猴子都消失了？”冷卿卿打理了一下自己糟乱的头发。猴子张牙舞爪的记忆让冷卿卿不寒而栗，刚刚差点去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别想了，早点走吧！”任清风催促道。
三人正站在岩洞中间，唯有任清风的手电筒还有用，但显得亮度不够。
任清风往洞壁上照了过去。
“卧槽！”任清风吓了一跳。
两人顺着手电筒看去，原来那些千疮百孔的死人窟里的死人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任清风转身扫视了一圈确认那些死人都消失了。
三人肩靠肩往中间挤了挤，探着警惕的步伐往暗门方向挪动。
不时窸窣声让三人精神绷紧。
人在眼睛不能给自己预警的时候最是像惊弓之鸟。
许久，三人终于是摸到了暗门转角，冷卿卿就着光往里拐。
啊！
冷卿卿大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任清风和瘸头紧随其后，关心地问道。
任清风不禁往后惊跳，瘸头也怔在原地。
暗门被堵得严严实实。
是那些消失的死人躯体！
冷卿卿正和一对黢黑深邃的眼眸对视呢。
断臂残肢和干瘪的头颅塞满整个暗门，一丝丝光线也透不进来，伴随着难闻的气味，这过于让人不适的场景一个身经百战的法医也得干呕几下。
没想到这些猴子速度如此之快，那些消失的躯体，已然被搬到了这里。当然也无法断定那些躯体全都在这里。
另一个暗门也是！
任清风又四周照射了几圈。
一道刺眼的闪光被反射过来，移开的手电筒又被任清风移了回来。
“那是什么？”任清风把手电往青铜白骨塔的塔顶照了照。
“那只老猕猴在那！”任清风跟他们喊道。
猕猴长老胸前的金色钥匙在任清风的照射下闪着金光，冷卿卿和瘸头循着光看过去，果然。刚刚消失的猕猴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青铜白骨塔上了。
但焦急的猕猴长老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手足无措地挖着那尊猴面佛像。
瘸头恍然大悟，“嘿嘿，我知道它在找什么。”
说着，瘸头从背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铁盒子，摇了摇给任清风和冷卿卿看。
盒子通体玄青色，由玄铁制成，表面是波粼感，呈长方体，掂量着有些重量，摇了摇并没有动静。
“这里面装的东西了吗？”任清风拿过来用手电筒看了看，“这里有个钥匙孔。”
瘸头接过来，和冷卿卿也看到了。
“不会那老猴子脖子上的钥匙就是开这个盒子的吧。”冷卿卿发问道。
“可能，不然那老猴子一直挂在脖子上。”瘸头同意冷卿卿的说法。
满目疮痍的地面，一顶大钟扣在地上，微弱的光线中撑起简笔勾勒，远处塔顶的猕猴长老还在无头苍蝇般挖着，而三人已然悄悄摸了过来。
当然，一个漆黑的洞里，一束光线在移动，那是最为明显的信号。任清风把手电筒装进包里，殊不知的是，洞壁和洞顶的猴子们早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了。
倏~ 啪嗒！
一声急促剧烈的落地声。
“什么东西啊？”
簌簌~啪嗒！
又是一声，然后密集得好像在下一场猛烈的沙包雨一样！
哎呀！任清风大叫一声，他被东西砸到了！
任清风黑灯瞎火一通抓，“这谁的脚？”任清风抓到一只脚。
“什么脚？”瘸头摸了摸自己的脚，感觉没有人抓自己的脚。
声音被急躁的坠地声盖了过去。
任清风迷惑地把脚一拔，生脆的断裂声。
“这是什么？”任清风把腿放眼前晃了晃。然后打开手电筒。
“我的亲舅姥爷！”任清风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腿扔了出去。
一旁的冷卿卿也被吓了一跳，但剧烈的下坠声开始密集得越来越近了。
下冰雹了吗？
不是的，是下尸体了！
真的是大海里捞出针———寻得着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任清风已经顾不得会不会惊扰到青铜白骨塔上的猕猴长老了。
下死人雨了！快跑啊！
任清风算是见识到了，人活着什么都能遇到。
冷卿卿和瘸头听这稀奇事，好像还不相信。仰头看去，好家伙，那哪是雨啊，是野蛮的冲撞攻击啊！两人来不及思考，就跟着任清风绕着青铜白骨塔绕圈狂奔了。
左闪右避，巧奔妙逃！
不时还能听到唧唧呀呀的猴叫声。
“妈蛋，原来是那些猴子扔的，瘸头，看上面。”任清风边跑边喊其他两人往上看。
乌乌泱泱的猴群，驮着一躯躯干瘪的尸体，在头顶上玩着“砸绣球”的游戏，那些密密麻麻的孔窟原来是空心的，每个孔窟在内部相互勾连，好似一个构造精致的蚂蚁洞。
猴子们还会打地道战！
跑！躲！
瘸头对任清风和冷卿卿喊到：“分开跑！它们在瞄准！”
任清风和冷卿卿心领神会，各往左右相反的方向跑！
但好像那些死人躯体是用不尽的，冷卿卿和瘸头又没有灯，任清风这边还在展示自己矫健的脚步和躲闪呢，那边的瘸头和冷卿卿已然被疯狂针对了。
不多时，冷卿卿稍不注意，被一具躯体给绊倒了，她正欲站起来，又踩在断裂的腿骨上。
电光火石之间，猕猴们狡猾地往冷卿卿处疯狂输出，猛然，冷卿卿呆的地方犹如狂风骤雨般被淹没。冷卿卿被突然的冲击击中，几颗沉重的头颅击中了她，她被砸得连连后退。但由于没有躲避的地方，疼痛让她麻木。黑暗中她觉的呼吸开始困难，眼神开始空洞，准备喊出声，但是却听不到声音。只有耳边尚能听到一丝丝任清风和瘸头的呼喊。
冷卿卿被埋没在了死人堆里……
暴风雨，开始变得稀疏。
死人躯体被猴群砸得差不多了。
偶尔飞驰的头颅已经没有什么杀伤。
只有让人厌弃的猴叫声，还三声两声的。
死人尸体的残渣化成叶絮般的灰烬。
任清风和瘸头发疯一样刮开覆盖在冷卿卿身上的发朽的肉渣。然后掏出还尚有微息的冷卿卿。
“卿卿，卿卿，醒醒，醒醒”任清风和瘸头坚毅的喊声。
冒冒失失的任清风已然有些伤心，他希望冷卿卿不要有事，但好像事情很严重。冷卿卿不行了。
“天杀的东西。”任清风作势要上去捶那只老猴子。
老猴子还是那只老猴子，但是被任清风一提醒，瘸头突然想到什么。
瘸头背过身，掏出那个玄铁盒子。
“等等”瘸头叫住任清风。
任清风刚要跨上青铜白骨塔的台阶，又顿住了脚。
“什么事！”任清风没好气地问道。
“这个，这里面很有可能是优昙花陀罗圣血凝珠！”瘸头举起玄铁盒给任清风看。
“管它什么凝珠，现在冷卿卿都快没了。”
“你傻啊，这个凝珠可以起死回生，忘了吗？”
确实，任清风也恍然大悟，刚刚在冲动中，显然是脑子神志不清了。
任清风赶忙蹲下来，再仔细观察了下盒子。
盒子就像顽固的石头，没有感情。
想要自行打开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希望就在那个老猴子身上了，瘸头和任清风都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猕猴长老涨红的脸和眼睛看得出射出来的怒气，就站在任清风他们十米开外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煞有几分首领的气质，干枯的毛发在洞风的轻拂下，微微摇曳。
任清风和瘸头还有猕猴长老六目相对，双方都盯着对方的东西。
任清风试探性地往猕猴长老的地方挪了一小步，猕猴长老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神坚毅地看着瘸头手里的玄铁盒。
任清风再走一步，猕猴长老终于是把眼神转到了任清风的身上。
而后，再煞有介事地再看向瘸头，瘸头一手扶着冷卿卿一手拿着玄铁盒晃悠，似有挑衅的意味，当然这激怒了猕猴长老的脾气。
猕猴长老捡起一个滚落在脚边的头颅，伸长了脖子猛然露出一排尖锐而坚硬的牙齿，发出“敷敷”的恐吓声！
然后，一个飞掷，把头颅狠狠地扔了过来。
任清风侧身躲过，没有砸到人。
再看去，猕猴长老已然消失在黑暗中。
“哪去了？”任清风远远看去，没有看到。
“过来搭把手”瘸头招呼任清风过来扶起冷卿卿。冷卿卿的身体软弱瘫倒在任清风的身上，冰冷的皮肤没有温度。
“让她躺这。”瘸头指着一个靠着铜墙的位置。
两人搀扶着冷卿卿靠到墙边。
“现在是猫吃刺猬 —— 无处下嘴啊，那老猴子都找不着了。”任清风不禁感慨。
“不用担心，我们不找它，它也要找我们。”瘸头心平气和。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它们在暗，我们在明”任清风看看周围静悄悄的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宁静的夜，宁静的心。
“吧嗒”任清风冷不丁打开了手电筒。
光线直射出去，打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
“诶~快看！”任清风被吓一跳！
沿着光线看去，那千疮百孔的窟内坐满了人模人样的猴子，颇有些越殂代疱的意思。
“这是在干什么？”任清风不解地问道。
话音刚落，一股不绝于耳的念经川流而过，不时，还没有等任清风和瘸头反应过来，整个洞穴开始充盈着扰人的佛经声。
“这猴子能说话？”任清风捂着自己的耳朵，煎熬地问道。
“念经跟说话是两码事，一只动物能在生物本能的驱使下机械地重复一件事或者发出一种声音都是正常的。”瘸头分析道，“但是在这匪夷所思的环境里有些事情并不好解释。”
随着声波愈来愈高频，任清风和瘸头已经受不了到蹲下夹紧自己的耳朵了。
人无法具化出无形的声波，只能用表情来表示难受。
任清风已然开始骂娘，骂奶了。没想到，历经何等嘈杂的人是受不了听着似清楚而又不清楚的呢喃的。
“受不了了！”任清风咆哮着挣开双臂，站了起来！
气呼呼地捞起一个骷髅头，抡足了劲就往一个窟内丢去。
“嘎！”冷不丁发出鸭叫声。
一只猴子的脑袋起包了。
“哈哈哈”，任清风忍不住笑出声来！
让你念！
这种不协调的惨叫声显得如此的突兀，瘸头也不禁笑了起来。
当然开心只是暂时的，瘸头再看过去的时候，没曾想到，每只猴子的手上多了一只唢呐，那种任何乐器在它面前都要败下阵来的唢呐。还未等瘸头和任清风咧开的嘴巴合上，风起云涌的唢呐声已经喳喳喳跑进了两人的耳朵。
脑仁发腮，膨胀的疼。
“给你。”瘸头扔过来两截烟蒂。
任清风塞进耳朵里，这下才好多了。
风又吹~从不知名的地方吹了出来。
几窝肥硕的蝙蝠摸黑吸食残缺的猴子躯体，吸得津津有味。
不是几窝，而是铺天盖地都是，在恍惚间，瘸头和任清风才注意到凡是有被碾碎的猴子躯体的地方，尽是乌黑发亮的蝙蝠。它们无不酒池肉林般欢愉地吸食这难得的狂欢盛宴。
瘸头若有所思，突然灵光一闪。
“去去去！走走走！”瘸头边跑边驱赶着还在大块朵颐的蝙蝠，“清风，快，把这些蝙蝠赶起来！”
任清风不知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刹时，蝙蝠横飞，它们横冲直撞像无头苍蝇一样，整个空气弥散着蝙蝠屎味和腥臭味，还有翅膀剧烈扑腾的嘈杂声。
乌黑的躯体在黑暗中翻腾如波浪般击打着相互。
“啪嗒”，“啪嗒”。
它们冲呀，撞呀，乱飞着，拍打着遇到的一切。
猕猴们咿呀乱叫，它们被蝙蝠群挠得乱舞起来！然后跳脚到溃不成军，纷纷丢下唢呐窜进洞内逃命去了。
不时，唢呐声已然断断续续，直到偃旗息鼓了！
哈哈哈！
瘸头不禁大笑：“我就知道！”
“蝙蝠靠回声定位找方向，如果噪音过大，它们就是盲人骑瞎马——乱闯。
“厉害啊，瘸头，啥都懂！”
“都是常识，是你蠢！”
这时候并不是什么分辨谁聪明谁愚蠢的时候。
因为冷卿卿真的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