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朱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扭头看了眼曹朝阳，她像是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朝阳同志，几点了？”
“十二点多了，我刚买了两盒米饭，你快吃点吧。”
曹朝阳拿着筷子、饭盒，递到了她手里。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布包里又掏出一个鸡蛋，剥完皮放了上去。
朱琳低头看了看，只见饭盒的米饭上，放着大片的猪肉、猪肠，还有一根腌黄瓜，一个白嫩嫩的鸡蛋。
在这个年代，能吃上一盒这样的米饭，可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拿起筷子，夹起吃了起来。
旁边，曹朝阳尝了一口，接着点了点头。
还别说，这火车上的大米，可比他家里的好吃多了，应该是好大米。
手里端着饭盒，他站起身，回头瞧了瞧。
见不远处的林小莫，也正拿着饭盒吃着，他这才放心的坐了下去。
伸手摸了摸搪瓷缸子，里边的水也不热了。
他放下饭盒，去打了一缸子热水，这才回来，继续吃了起来。
对面，绿军装男人看着曹朝阳与朱琳，满是佩服道：“同志，你对你爱人可真好。”
额……
朱琳脸上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旁边，曹朝阳倒是很无所谓，“我自己的爱人，肯定得对她好。”
“对，这话说得对。”
身穿绿军装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对了，你们要去哪？”
“回北京，看望父母，同志，你是军人吧？这是休假回去过年、看望家人？”
“对，我都三年没回家了，这次是回去看望家人。”
曹朝阳一边吃着，一边跟身穿绿军装的男人，聊了起来。
半晌，两人吃完了盒饭，里边一粒米饭都没剩下。
又等了一会，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收走了饭盒。
曹朝阳拿起搪瓷缸子，让朱琳喝了几口热水。
接着他又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一盒大米饭，加上各种肉与大肠，他吃的算是饱饱的。
揉了揉肚子，他不由期待起了晚饭。
闲着没事，他从座椅下的布袋里，抽出了木匠书，继续翻看了起来。
此时，火车窗外，是高原山峰，只有火车道路两侧，是仅有的平原道路。
朱琳撑着脑袋，看了一会，随即被曹朝阳手里的书，吸引了目光。
“朝阳，你这是哪来的？”
“杨四爷给的。”
曹朝阳见朱琳感兴趣，随即放低了书本。
指着书上的草图，他小声道：“你瞧，这是之前的官帽椅，这木椅因为背板两边的搭脑像官帽，因此而得名。”
“还挺好看的呀，我好像见过。”
朱琳凑近瞧了瞧，脑子里还有印象。
“嗯，北京那边旧家具挺多，你见过也挺正常的。”
曹朝阳翻过一页，又指着上边道：“这个叫圈椅，这圈背正好连着扶手，所以叫圈椅……”
朱琳认真的瞧着，只觉得长了见识。
这些椅子，她都有印象，不过还是第一次知道具体的名字。
对面，身穿绿军装的男人，瞧着这一幕，心中微微有些羡慕。
看得出来，这小两口感情挺好。
……
“呜呜~”
“况且~”
“况且~”
黑皮火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过了武威之后，火车又在几个小站停了几次，身穿绿军装的男人，在永登县下了车。
火车继续行驶着。
等到了到了省城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曹朝阳不敢耽搁。
他抱着行李，护着朱琳、林小莫下了火车。
此时，火车上的乘客们，都已经下来了，站台上人很多。
四下瞧了瞧，曹朝阳发现了郑向东一行人，也正好下了火车，他连忙朝那边招了招手。
没有过去的意思，他跟着朱琳找起了换乘的火车。
半晌，他们拿着车票，找到自己的车厢，登了上去。
大晚上的，车站里只有不太亮的电灯。
曹朝阳忙活了一通，才彻底放好了行李。
站起身照例先去打了一搪瓷缸子热水，他回来的时候顺便看了看车厢里。
相比上一列的火车，这列火车上的人更少，只坐着三分之一的人。
曹朝阳和朱琳的运气比较好，四周的座位上都没别人。
放下搪瓷缸子，他从包里拿出厚厚的熊皮，盖到了朱琳身上。
白天的时候还好，这晚上的火车上，真是冻死个人。
“朱琳同志，你怎么样？还行吧？”
朱琳脸上有些苍白。
坐了快一天的火车，她此时整个人脑子都晕乎乎的。
捂着胸口，她小声道：“我有点想吐。”
“想吐？难不成晕车了？”
曹朝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不觉得热。
想了想，他拉出座椅下边的布袋，打开袋口，露出了几个罐头。
旁边，朱琳瞧着眼睛一亮，“山楂罐头？你什么买的？”
“去还缝纫机的时候，在公社买里的。”
曹朝阳拿起一个，发现是开过封的，便准备放下，再重新拿一个。
“就吃这个吧，别换了。”
朱琳伸手拿了过来。
“别，这个不行，这个是我……我上过坟，祭奠过我爹娘的……”
“不能吃？”
“不是，能吃，就是……算了，我再给你换个吧。”
曹朝阳说着，就要伸手拿过来。
对面，朱琳拿着罐头，抱在了怀里，“不用，我就吃这个了。”
曹朝阳怔了怔，不由放下了手。
“行吧，你给我，我给你用热水烫一下，你再吃，不然太凉了。”
朱琳这才乖乖的交给了他。
曹朝阳拿着铝饭盒，去接了些热水，接着把罐头，放进了铝饭盒里。
半晌，摸着罐头有些温热了，他用手帕擦了擦罐头下的水渍，接着递给了朱琳。
“呜呜~”
“况且~”
“况且~”
外边，火车鸣笛，渐渐动了起来。
车厢里，朱琳抱着罐头，吃着里边的山楂，喝着里边的山楂水，只觉得满满都是幸福。
夹起一个，她递向了曹朝阳。
唔……
曹朝阳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他急忙低下头，张嘴咬了进去。
轻轻嚼了嚼，他感觉这山楂，还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