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量了体温还有些低烧，不过不算太难受了，她就拿着保温杯和药出门去吃早了，吃过早餐就直奔去了图书馆。
小舟今天上午没有戏，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整个人神清气爽。直到看见十年一早给他发了消息，脸色这才沉了下去，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还生着病呢，居然一大早就去图书馆了，得想个办法让她出来放松一下，总这样绷着，身体会垮的。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给她买一些橙子，补充维c。
家伟一直没给十年回消息，她也没多想什么，毕竟工作性质比较特殊。
谨华下午接到谢保德，就直接带他去买了手机又补办了卡。之前十年打客服问宽带的事，那边说要反馈之后才能给答复，谨华就在窗口又问了问，那边说要等到过年去了。
办好了这些，谨华带着谢保德去吃了饭，细心的她发现谢保德脚有些跛，眼角有些淤青，脸颊还有伤痕，外套手肘那里有些破。
谨华把谢保德送上车，马上就给十年打了电话，“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在村长家喝醉了，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十年一愣，心想谢保德这理由倒也合理，他年轻的时候是爱喝几杯，只是很少喝醉。这些年上了年纪后在十年和谨华的监督下，更是不敢多喝。难道去了村长家，脱了她们俩的视线，盛情难却就多喝了几杯？
谢保德那性格，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伤得不重吧？”
“我看了看，没什么大碍。”
家伟还没回消息，怕谨华担心，十年只好说：“可能真是喝多了。”
“姐，我让他以后少喝点，你也说说他。”
“嗯。你记得抽时间带你爸去体检。”
“知道的姐，我周三上午没课，到时候带他去。”
“那你就多辛苦一点了。”
“姐，我还得靠你们养，只能出点人力了。”
十年笑笑说：“你把书读好就行。”
“姐，我找了个勤工助学的岗位，在辅导员办公室做助理，每个月能有四五百块。”
“要注意规划好时间，别耽误了学习。”
谨华说：“知道的姐。开学第一次班会辅导员就和我们说了，我们学会计的要学会算账。一个学分90块，如果挂科只能重修，一门必修课得3个学分以上，那就得花270块以上，还不算重修上课的时间和复习的精力，以及挂科不能评奖评优这种隐形成本，所以不管出于学到知识还是经济考虑，我对自己的要求就是不能挂科！当然，能拿到奖学金就更好了。”
“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挂了电话，十年又回了图书馆，她就是这样，一学习就有些近似苦行僧。虽然还有些低烧，不过已经不碍事了，而且她看书刚有一些灵感，正是一鼓作气之时。
夜色渐浓，十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才从书里抬起头来，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收拾东西走出了图书馆。
平城初秋的夜里，风吹过已经有了丝丝凉意，十年又还在病中，把外套拉链拉上了，边走边看手机，已经塞了满满当当的信息。
谢保德发了微信告诉她已经到家了，让她不要担心。
漾漾说今天下雨没看成日出，要等到看了日出再回平城。
吃午饭的时候她回过小舟的信息，过了午后，他去拍戏了，倒也没发多少。下午六点的时候，他收了工，就提醒她该吃晚饭了，见她没回消息，六点半又发了一条，提醒她赶紧放下书去吃晚饭。见她还是不回消息，他连发几个抓狂的表情，但也不敢打电话打扰正在学习的她。
十年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她忙给小舟回了消息，她最近也下载了一些可爱的表情，连发了几个害羞的表情，又道：“在去吃饭的路上了。”
没一会小舟就打来电话，语气里是担忧的责备：“刚出图书馆？”
“嗯。”
“身体还没好，怎么也不好好休息一会？”
十年自知自己是有些不顾身体，忙转移话题，兴奋地和他分享今天的学习体会：“生病的时候身体在一种混乱的状态，感觉灵感更旺盛了。今天我看书，实在是有一种迷狂的感觉，而且文思泉涌地写了几千字的读书笔记。”
小舟皱着眉，虽然很理解她这种获得感，但一想到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揪心，轻声道：“不过也得注意身体。烧退了吗？”
“说实话你不准生气。”
小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下已经了然，问：“那今晚还看书吗？能不能早点休息？”
“嗯，我本来也挺少熬夜的。”
“别顾左右而言他，正面回答。”
十年笑了笑，说：“我今晚不熬夜，早点休息。”
小舟满意地笑了笑，但眉间还是忧愁，如果此时此刻能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虽然做不了太多，但是可以给她剥橙子、倒水，带她去吃好吃的。
爱就是让人常觉亏欠。
小舟叹了口气，说：“橙子是不是还没去取？”
“等会回宿舍就去。”
“记得多吃橙子补充维c，还有多喝热水。”
“嗯，好的。我到食堂了，先吃饭。”
“行，我也该去找老师讨论剧本了，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今晚不能提醒你睡觉了，你自己记得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啊。”
“好，我睡觉前给你发消息。”
“爱你，亲一个吧。”
十年做不出对着电话“亲一个”的动作，咬了咬嘴唇说：“攒着吧，见面再补。”
小舟一颗心开始膨胀，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说：“好，一言为定，你可不许耍赖。”
漾漾又等了两天才终于看见了日出，不过因为等待的时间变长，期待值拉高，等终于见到日出的那一刻因为又困又累，根本没有多大的感受，失望地回到平城。
她一进宿舍就看见了那束巨大的玫瑰，又看见冰箱里满满当当的橙子，一扫没有看到满意日出的颓废，忍不住啧啧称奇，但因为十年去了图书馆，她也只能按捺住一颗八卦的心，打开微博搜索起了于小舟。
于小舟这时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娱乐圈素人，微博看起来也是自己在打理的样子，甚至还有在加拿大留学时候的照片。
漾漾忍不住感慨道，这人该不会是直接把私人号变成了认证号吧。不过他最近没发什么微博，根本找不到他和十年的蛛丝马迹。而且他看起来并不知道十年的微博号，根本没有关注，而十年的微博更是乏善可陈，也没有关注于小舟。
漾漾又找到于小舟的手机号，到微信里一搜索，居然找不到人。她只得打开十年的微信，一看就忍不住埋怨自己自讨没趣，叶十年的朋友圈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了。
好不容易等到十年从图书馆回来，她一进屋，漾漾就把她扶着坐到椅子上，给她在桌上放了从泰山带回来的特产，又给十年泡了杯茶，剥了个橙子。
十年疑惑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小心地问道：“漾漾，是不是论文又被退稿了？”
漾漾忙说：“呸呸呸，盼我点好。编辑说已经送外审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你这是？”
漾漾挑了挑眉，目光扫过那束玫瑰和橙子，笑着问：“是不是于小舟？”
十年点点头，大方地承认道：“嗯，我们在一起了。”
漾漾一脸幸福的表情，陶醉地说：“老天爷，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高冷女博士和娱乐圈小奶狗，等我把论文写完，我得写写你们俩的故事。不过十年，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还是纵欲过度？”
漾漾总是这样语出惊人，十年无奈地闭了眼，拿起桌上校医开的药放到漾漾手里，说：“都不是，是生病了。”
“思念是一种病。”漾漾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往桌上一放，这才认真起来，“你生病应该早告诉我，这样我就不留在那里看日出了。”
十年感激地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普通发烧而已，吃了两天药就没事了。”
“你看你这小脸瘦了一圈，真是我见犹怜。要不我给你榨橙汁吧？对了，十年，你们家于小舟是不是对数量没什么概念啊？买这么大束玫瑰，又买这么多橙子？他是不是审美有什么怪癖？偏好大？”说罢漾漾的目光在十年身上看了看，摇头说，“也不像啊。”
十年伸手挡住了漾漾的视线，说：“不要‘观看’我。”
“那就是对你的满腔爱意无处安放，只能通过大和多来表达浓浓的、喷薄的爱意。”
“这样吗？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对钱没什么概念。”
漾漾噗嗤一笑，道：“也有这个可能，你看他之前给你买的那些东西，真是千奇百怪、毫无逻辑。”说罢眼神扫到墙角的纸箱上，扬了扬下巴继续说，“看来缘分还是挺奇妙的，东西还没拿走呢，你们一起在一起了。”
十年也看着那纸箱，想起来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可能一开始我就不太坚定。”
“嗯？”
“拒绝得不够坚定。”
“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不知道。”十年摇摇头，对着漾漾淡淡地笑了笑，“或许也从一开始？或许是很后面之后。漾漾，我眼睛也没瞎，也不像你看那种电视剧里七情六欲被封印的人，那么好看一个年轻人在眼前，很难不注意吧？”
漾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你们这对cp我嗑定了，要是哪天你们被曝光了，我去给你们写恋爱日记，一定甜死那些粉丝。而且我还能赚一笔，搞不好就发财了。”
十年抱拳道：“那我先谢过严大作家了，不过现在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
漾漾蹲在冰箱前拿橙子，敛了神色说：“不过十年，万一哪天于小舟真出名了，你们打算公开吗？公开吧，肯定就有人扒你，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不公开吧，万一一堆女友粉，到时候你们被拍到，更麻烦。而且，你能受得了你以外的人喊于小舟‘老公’吗？”
十年一愣，打开电脑的手也顿住了，老实承认道：“漾漾，其实我没想这么多。他11月底杀青，之后的工作安排我也没问过，这部电影要到明年暑期上映。或许，或许我们都谈不了那么久的恋爱呢。”
“你怎么这么悲观？”
十年打开了今天新下载的论文，回头看着漾漾说：“做好最坏的打算，然后好好享受此时此刻。”
“你这种最坏的打算千万别让于小舟知道，我怕他那脆弱的心灵经不起你的蹂躏。”
“漾漾，我想问你个问题。”
漾漾削着橙子，头也没抬地说：“你问吧。”
“你谈过异地恋吗？”
漾漾忙抬起头，兴奋地说：“谈过谈过，读本科的时候。”
“那时候见不到面，你们怎么办？”
漾漾仔细想了想，又继续低头削橙子，说：“那时候我在上海，他在平城，一放假要么他去找我，要么我回来找他。见不到面，就打电话，用电脑视频。那时候手机还没这么方便呢，现在随时随地想视频就视频。”
“可是，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不是会更想吗？”
漾漾抬起头来，仔细地看十年，挑了挑眉问道：“怎么，被思念给折磨得抓心挠肝了？”
“其实也还好吧，最近准备动笔写论文了。但是闲下来的时候，肯定还是会想的。”
漾漾笑笑道：“哎呀，看来我们叶十年女士最近也饱受思念之苦啊。不过马上就国庆假期了，你去找他探班呗。我记得刚去学校没多久，我就生病了，也就是发烧，但我在电话里和他哭呀，说我好难受，又好想他。然后他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我宿舍楼下，我当时真的，毫不夸张地说，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如果，如果你突然去找于小舟，他肯定得飞起来。”
“这么夸张吗？”
“难道你之前恋爱的时候没有过这种体验吗？”
十年想了想说：“但那时候我们几乎天天呆在一起，没有谈过异地恋。”
“好啦，现在体会到什么是饿汉子饥了吧？”漾漾又削好一颗橙子，“他现在在哪拍戏？”
“东海。”
“海边景色很好啊，你就当给自己也放个假嘛。”
十年想了想，漾漾说得有道理，她打开了购票软件，想了想还是先给小舟发了信息，问他如果国庆节过去东海，他是否方便。
惊喜，十年还是不太习惯制造惊喜。
小舟收了工，看见十年的信息，简直可以说是心花怒放。他忙打开自己的日程安排表，本来他国庆有两天假期的，但因为调整，只剩下1号当天了。他委屈巴巴地告诉十年，十年却说：“没关系的，一天能见你几分钟就行。”
千里迢迢，只为见你一面。
但小舟想要的，其实更多。
难得听她说情话，小舟的心变得松松软软的，声音也湿答答地软糯：“你把证件号发给我，我给你订票订酒店。要不我再给你报个团，你在这边转转？”
“小舟，不用了，我呆个一两天就回了。”
“那等我杀青再带你在这边好好转转，这边还挺多风景的，还有个岛的景色不错。”
“好。”
“叶十年。”
“嗯？”
“很期待和你见面。”
“于小舟，我也是。”
虽然思念仍旧煎熬着两人，但有着这种希冀在，又都正投入在人生的伟大体验中，思念的苦也少了几分。
那是午夜梦回的呢喃，是空闲下来不自觉的想念，是唇齿呢喃着对方名字时不自觉露出的甜蜜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