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楚江空挣扎着坐起来，倚在墙角间，即使喝了水说话还是很嘶哑，“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即使被这样对待还是能第一时间恢复情绪，坐直都费劲还要倚着墙，就这样还能记得解决问题。
Alpha的脾气差，厉尘更是差到极点，跟别人还能装两下，暗地里去把人搞死，明面上还有个人样，在楚江空面前就不来拿虚的，当面解决。
厉尘不那么激动了，嘴上说着你别怕我的屁话，好像在反思，下一秒张嘴就是，“你离我太远了，我能过去抱着你吗？”
楚江空抬眼看他。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无法无天。
“滚过来。”omega冷冷开口。
厉尘屁颠屁颠过去，心里还有口气。
“你刚才说什么标记，”楚江空窝在厉尘怀里，还省点力气，“什么意思啊？”
厉尘怎么开口啊，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出来显得他很在意似的，又不能改变什么。
他就是郁闷，自己那几年装什么呢，早他妈不要脸不早把老婆追到了吗，还用得着现在来纠结这些。
妈的，到底那个不长眼的动了他的人，找出来剁了喂鳄鱼。
“啧，”楚江空扭来扭去，厉尘捏他腰生疼，“疼，你干嘛？”
厉尘回过神来，蔫巴巴的，“没事。”
能怪谁的，还不是怪自己。
妈的。
果然，脸和老婆只能要一个。
楚江空一直遵循着长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原则，啥事没有闹这么大一通，楚江空真怕自己收不住脾气把厉尘打死。
“厉尘，”楚江空抓着alpha的头发，“就一次机会，说。”
……
厉尘突然很不好意思，吐露吐露，说了几个字，楚江空一个没听清。
“什么？”
“我说，”厉尘将头转向另一边，“你之前是不是被别人标记过啊，几年前的时候。”
“哎呀，”厉尘突然有把人抱住，“我不是说多在乎这些，我就是……我之前问过你，你干嘛骗我啊，我又，又不在乎这个。”
不在乎？
楚江空咂摸下这三个字，厉尘可不像不在乎的。
不过……
“你想知道什么呢？”楚江空的表情玩味。
厉尘墨叽一会儿，“你们……上床了啊？”
……
厉尘听到楚江空笑了。
“不算吧。”
厉尘松开楚江空，握着他的肩膀追问，“什么叫不算吧，上就上了，没上就没上，不算是什么啊？”
“谁啊？”厉尘心里张牙舞爪的，面上却不显，“我是你男人，应该知道。”
楚江空额头上的汗还没下去，虚弱地笑笑冲他招手，“过来，我告诉你。”
厉尘凑近，楚江空贴到他的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
盛夏，未开发的原始森林。
炎热潮湿，丛林密布，满地的蛇蚁虫蚊，给这次行动无形中增大了难度。
厉尘一行人在密林里穿梭几个小时都没能找到那伙人的踪迹。
那群走私军火的要钱不要命，为了几批机甲屠杀了第三星系一整个小镇的人，之后掩埋踪迹，最后被锁定在这片无边的原始森林。
他们的老巢就在其中，可这里遮挡物太多，信号有差，成像仪无法工作，只能开最原始的人工一寸寸探寻。
犯罪分子在正规的火力面前终归是落了下风，厉尘带着人一点点摸进，总算是圈定了大致的方位。
行动队不再像无头苍蝇乱转，厉尘带着冲在前面的几个人回来的时候还没感觉怎么样，后面的大部队要出发时，厉尘才感觉不对。
腺体疼的要死，又热又涨，信息素像团火在血液里奔走，路过的器官全部灼热难耐，症状很快更加严重。
这里基本都是alpha，信息素失控后可能会诱导大批alpha进入易感期，那将会很难收场。
厉尘当机立断，给自己打了抑制剂，但这样显然不是普通的易感期前兆，抑制剂根本不管用。
这里就是个临时搭建的营地，建筑物根本没有信息素防护效果，外面已经有些比较敏感的alpha受到影响了。
军医迅速赶过来，毕竟是厉家的，他们不敢怠慢，几个人围着一通研究，说是被植物割伤，里面的有毒物质引起的。
厉尘这时候已经不在意原因了，抑制剂不管用那就意味着只能生抗。
那绝对是厉尘最难受的几个瞬间，头疼欲裂，感觉身边的所有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激得耳膜一鼓一鼓的，症状超出易感期太多。
厉尘用最后的理智判断了情况，不顾医生的劝阻，独自离开去了远处的废弃村庄，找了间地方临时庇护所，这里墙体厚实，应该不会影响到队友们。
楚江空是在半夜时分到的，他刚刚结束了工作，回去的时候正好路过这颗星球，想到参加行动的有很多自己的下属，正好过来看看。
根据前方的消息，整个行动进展还是顺利的，虽然落后的设施限制了科技的使用，但突击小队的人素质高，硬生生靠人力确定了大致方位。
厉博海是总指挥，楚江空过来也没多打扰，自己这次带了医生，想着去后方看看，万一军医忙不过来，还能帮点忙。
还好，没什么伤患，基本都是被瘴气毒的，都是年轻人，手上挂着输液瓶还说自己没事能参加行动呢。
楚江空出来忙帮拿药，几个伤势轻的也在帮忙。
“厉尘去白庄村了？”
“嗯，我听医生说的，他好像是自己要去的，不让家里人来接。”
“厉尘怎么了？”楚江空以为厉尘在跟着大部队呢。
这几个人认识楚江空，知道他是上任不久的中心会部长，“楚部长好！
楚江空语气有点急促，“厉尘受伤了？”
“听说是被毒草割伤了，他怕信息素失控影响其他alpha,就自己去村子里隔离了，”年轻人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他指指不远处，“要不您问问医生，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医生正发愁呢，他知道楚江空是厉尘的上级，倒豆子似的把情况说了，“厉队本来快到易感期了，但行动里碰到了瘴气和云疯草的黏液，易感期就提前了。”
“我们给他用了抑制剂，但作用不大，他也不让家里人来接，自己开车去了那边的废弃村子。”
楚江空知道厉尘怎么想的，厉家本就树大招风，这还是在行动里，别人都风餐露宿，热乎饭都吃不上，你这里受伤了就叫家里人来接，传出去不定成什么了。
厉尘是厉家的独子，他的任何差错都可能成为攻击厉家的利剑。
“他症状那么严重，难道没有猝死的风险吗？”楚江空理解厉尘的做法，可这风险也太大了。
医生也没办法，“我们提出让他家人来接，这里的医疗水平跟不上，他非要自己扛过去。”
“我们刚才找人去劝了，但根本就没办法接近他，信息素压迫感太强了，我们已经在联系厉首长了，希望他能把厉队接回去治疗。”
说是治疗，其实就是硬抗，抑制剂如果不管用，那其他药物就更没什么用了。
但那可是厉尘，能这么硬扛吗，当然要找个omega标记啊，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
所以医生才说让厉家接走，而不是接到某个医院。
楚江空当然也明白，“他san值掉了吗？”
军医苦着脸，那能不掉吗，只是这里没那条件，要不早把稽查队引来了，“san值肯定是降低了，所以我们急着联系厉首长。”
厉家来接人不打紧，就怕别人乱传了，厉尘才出行动没几次，这次用了权力不是大事，厉尘怕是自己接受不了。
楚江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对外说自己有事先回去，实际是去找厉尘了。
路上他给厉启森打了电话，毕竟那是他家唯一的儿子，厉启森做事再冷硬也不一定舍得他儿子受这罪。
那边的反应倒是出乎预料，厉启森早就收到消息了，但一直没动作，他态度很严肃，说是不能搞特殊，让他自己扛着。
挂了电话楚江空愣了愣，怪不得厉尘凉水泡方便面都能吃下去，他家的家教比楚江空想象中更严格。
村子不大，但也有百十来户人家，虽说人都已经搬走了，但建筑还都完整，想是没搬走几年。
楚江空以为还要找一会，结果隔着车窗都闻到了刺激的烟草味，还好他是个S级，不然现在就被压的站不起来了，循着信息素找过去，是个临时庇护所，有些旧了，基础设施应该还是有的。
下了长长的楼梯，厉尘在最里面一间屋子里，听声音是在砸东西。
庇护所只有门上面有个小窗户，楚江空往里看了看，吊灯不亮了，只有墙角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
窗户不大，视野有限，楚江空看不到人，只能尝试性开口，“厉尘？”
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停下来了，沉默了一会，低沉的声音传来，“楚江空？”
他们俩整天装的跟陌生人一样，厉尘不知道为什么楚江空会出现在这里。
“？”楚江空皱皱眉，声音这么冷静，那医生是不是怕担责任夸大厉尘的症状了，“我正好路过，医生说你的san值在掉，有猝死的风险。”
“我知道。”厉尘的声音除了哑也没其他变化，还能正常对话。
楚江空还想着要是情况实在严重就劝劝，总不能真把命交代在这里，现在看来还好。
他从兜里掏出个小小的玻璃瓶，他临走前抽了自己的信息素混在了抑制剂里，按理说是不符合规定的，但也顾不上这么了。
一般抑制剂都是人工合成的，混了生物生物信息素会有成瘾的可能，但就用这一次也不会有大问题。
“我把自己的信息素混到抑制剂里了，可以稳定你的san值，起码不会猝死了。”楚江空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冷不热的，但厉尘小命都快不保了，他没空琢磨那么多。
里面没声音。
楚江空以为厉尘在考虑生物信息素的成瘾性，又开口，“只用一次不会有成瘾性。”
里面还是没声音。
“你现在自己注射抑制剂没问题吧，”毕竟他刚才还有条有理跟自己对话，楚江空顺着窗户往里看，黑乎乎的，“那我把抑制剂放在窗户这里了，你一会过来拿吧。”
易感期的alpha只会疯狂标记，楚江空不便久待，放下抑制剂就要离开。
“你可以进来帮我打吗？”厉尘的声音再次传来，有点虚弱，“手抖得厉害。”
这话倒是没错，情绪激动下很难做这种精细动作，可楚江空毕竟是omega，要是厉尘没控制住……
楚江空不想再和厉尘有什么瓜葛。
“我去找医生帮你注射。”楚江空抬腿往外走。
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楚江空又立刻转身往里看，“怎么了？”
“难受……”厉尘呼吸声急促，“头很疼。”
楚江空看着窗口的抑制剂良久，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拿到手里，“行吧，我帮你注射吧。”
门很厚实，打开的时候，烟草味几乎将楚江空压垮，他还没看清屋里的情况，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扑向了他。
厉尘从进了这间屋子差不多四五个小时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遍，还是盖不住身体的燥热。
信息素疯狂翻涌，他想把溢出的信息素全部转移，转移到omega身体里，让他疼，让他哭。
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半截出来劝他回厉家，当然不可以，不行，所有人都盯着呢，他必须要靠自己挺过来。
Alpha在易感期时会有专门的禁闭室，墙体都用柔软硅胶包裹，确保alpha失控时自己不会受伤，但这里没这条件。
厉尘手已经划了几道口子，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大脑像被塞到绞肉机里，漫长的痛苦中，他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是梦吗？
是梦吧。
不是梦的话，楚江空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猎物来了，alpha终于迎来了只照亮他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