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和冥小姐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硝子瞥了一眼远去的伏黑甚尔，疑惑的看了一眼生闷气的琉璃。
“你怎么着伏黑老师了？”
琉璃：……
生气的不是他吗？
“哥虽然是生气，但明显也有在暗爽吧，”了然的给琉璃嘴里塞了颗糖，把他怀里的玩偶揉了揉，硝子懒散的回道，“把他卡停了？”
琉璃挑眉，没吭声。
“嗷，在津美纪之后，惠也要在今年入学……你把他们家房子给卖了吗？”
长期居住在托儿所的惠和津美纪早就不再居住伏黑宅，除却在外玩过点的伏黑甚尔会偶尔去一趟，那栋房子放着也是放着。
琉璃面无表情的竖起手指，冰冷的说：“还安置了个警署在附近。”
为了避免麻烦，他还特意叮嘱过惠和津美纪别透露给甚尔。
一旦伏黑甚尔用错误钥匙开锁，那他必然会觉察到门内气息的不对劲，成为最后一个知晓自家没了的户主。
而若是伏黑甚尔没有遵循礼貌用钥匙开门，而是像以往一样翻窗进去，那早就被特意关照过的住户就会以私闯民宅的名义报警，给那个混账习惯了的家伙刊登个防贼防狼放变态的通缉榜。
硝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掠过兄长的恶趣味，递出了代为保管的手机：“刚刚冥小姐打来了电话……你和她有做过什么交易吗？”
那位爱钱如命的前辈应该是透过乌鸦看到了琉璃醒来的场面，兴致勃勃地让接电话的硝子转告琉璃，他们的“生意”已经赚到了远超预期的数额。
琉璃点了点头，将由冥冥提出，由他牵线，以及和九十九由基一同联合主导的赚钱计划简单的讲述了一下。
“地下社会的斗技场从以前就有钻咒术规定漏洞进行赌博的客人，”抬手指了指咒术高专巨大的废墟，把战争当作资源贩卖的商人淡淡地说，“世间罕见的诅咒大暴走，与世间罕见的术师大联合，过去一直独来独往的两大势力，在乱世平安以外的时代交锋。”
被定为百鬼夜行名称的大事件，这一在国际都未曾见过的巨型清剿行动，无疑会在多年后的咒术界史册中，绘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们借着这个平台用ppV（付费观看）的票房数来获利，同时用这一历史的记录，同其他国家换取能解决霓虹咒灵困扰的合作。”
将该事件留影放送至世界的冥冥，和隐藏在幕后提供了人脉与收视支持的另一位爱财之人，无疑会成为历史的功臣，并以完美的匿名身份在背后大赚一笔。
而将此记录用于政治需求的九十九由基，也会获得她想要的帮助与答案。
嗯？合作？
硝子意外的眨眨眼睛，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历史，也是可以贩卖的吗？
“借用术式将霓虹的术师胜利传播给国际，是九十九女士和种花家咒术处理部门达成的特殊交易。”
帮助九十九由基实现理想，这是琉璃在进入高专初期为获得特级撑腰而对她许下的承诺。
琉璃带着鬼蝠鲼飘到了硝子的身后，抬手挽起了她的长发：“那个国家视历史为教训，视隐患为威胁，一直以最人道的态度打最狠的仗。”
所以这本只限于霓虹境内的术师与诅咒的交战历史，成为了很好的交易商品。
“九十九女士想要让诅咒成为能源的方法。”
在美美子和菜菜子的建议下，九十九由基走访了许多国家，不再局限于官方组织，也暂时放下了“全员具备咒力”或“全员不具备咒力”的唯二方案，转而去观察诅咒与人类的生活。
而后，她在种花家那里找到了一个类似于她理想的和平。
“可能是怕天元不可逆的进化结束后，霓虹会彻底失去保护的结界，”琉璃熟稔的将漂亮的束发收尾，随手把长柄烟斗当作了固定发髻的簪，“九十九女士委托我给她当参谋，促进高专…或者业镜和种花家合作。”
所以琉璃将他的研究成果交给了九十九由基去谈判，最后达成了个可用于居安思危的战争记录换取种花家协助的交易。
那是珍爱人民与和平的古国。
硝子想了想，突然问道：“九十九女士之前说过的那两种方法，你有办法实现吗？”
她知晓夏油杰曾说过的那个被琉璃斥责过的荒唐想法，也多少知晓九十九由基摒弃咒力和全员咒力的畅想。
那些方案确实是被琉璃否决过，但否定那些方案的，是未踏足灵魂领域的琉璃。
被誉为咒灵解剖师的青年平淡的看着转过视线的硝子，并不打算隐瞒什么：“可以。”
在接受和理解灵魂的存在后，从根源上解决诅咒，已经不能算是不可能实现的梦了。
“代价是？”
“用一个持续千年的灾变，从根本上篡改人类的基因信息。”
想要杜绝诅咒，屠尽非术师不是具备可能性的方案，人类灭绝才是。
瞥了一眼端着温粥走来的七海建人，琉璃冷淡道：“你们想要那样的发展吗？”
看着满脸都写着怎么样都无所谓的琉璃，七海建人将手中的小碗递到了那个青年手上。
“……家入先生，您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
没有道德底线、无视规则法律的狂妄、以及偏爱到极点的疯狂。
他真的没问题吗？
硝子了然的竖起手指，接话：“像是个拥有毁灭世界能力的魔王。”
没问题的，他只是不关心、不在意，又不是不知道。
从一开始就知晓答案的琉璃耸耸肩，小口小口的抿着温热的白粥：“我没有那种能力。”
硝子问的只是有没有办法实现，他也只是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而已。
只能庆幸这家伙不会是第二个羂索吗……
七海建人抱起胳膊，没有太纠结于琉璃本就不健康的价值观：“我能提问了吗？”
“灵魂手术的实际效用，”放下喝了一半的粥，琉璃接过硝子递来的手帕，回应道，“你是想问我对天与束缚的改变是什么吗？”
七海建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对灵魂的手术。
虽然掌握了方法，理解了概念，也明白琉璃已经成功。
但这其中天与束缚的性质改变到底意味着什么，琉璃的身体哪些地方发生了变化，以及同样的方法是否能对其他天与束缚起效用……因为琉璃仓促的沉睡，他们仍对此一无所知。
“要说这件事，我首先要修正一个我曾提出过的理论。”
看到漏瑚和陀艮对尸体的处理结束，琉璃对着两人招招手，朝着看管受肉体的地下避难所走去。
“我曾说，天与束缚是恩赐与代价的制衡。”
获取远超术师极限的身体素质，摒弃术师和咒力；和获取咒力或术式，削弱肉体的强度。
“这句话不够精准。”
七海建人皱起眉，不解的问：“不够……精准？”
是指平衡间，收取代价和赋予恩赐的具体对应是无法明确的吗？
察觉七海建人的误会，琉璃了然的摇了摇头，突然换了一个问题：“七海，你遇到过那个灵魂术式的诅咒了吧？它对灵魂概念掌握的如何？”
虽然已经从杰口中知道了名姓，但琉璃还未曾和这个有趣的实验品会面。
“很完整，和您提出的理论相似，但他还是个幼童。”
说来好笑，拥有灵魂术式的咒灵，甚至没有一个没见过灵魂的术师对灵魂的了解透彻。
但这也是难免的，真人还没能来得及享受和理解自身的成长，但琉璃已经在这一课题上钻研许久了。
“他有提到过灵魂和肉体的关系吗？”
七海建人点头：“说是灵魂是先于肉体存在的。”
“灵魂是先于肉体存在的……”
一直没插嘴的硝子疑惑的挑眉，不解的摸了摸下巴：“啊，解剖那些受害者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个叫真人的咒灵，果然是可以通过术式将人类改造成可以使用咒力的状态？”
虽然那些改造人近似咒灵化的形态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但是如果是这个思路的话——
“让不具备咒力的非术师变为术师，”七海建人皱起眉，有些不太确定的看了一眼硝子，又看了一眼琉璃，“那是可能的吗？”
夏油先生说过，羂索曾想让真人改变拥有术式却是非术师之人的大脑构造……但那些两者都处在非术师界限的人，也是具备改造可能的吗？
“具备咒力且保留人类形态的被改造者……”
他还以为这个存在是不可能出现的。
不太清楚受害者状态的琉璃挑眉确认道：“有成功实例吗？”
硝子摇了摇头：“我的解剖只能看出改造者们的脑干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虽然说起来有些残忍，但身体被改造的那些受害者，基本可以直接认定为人类个体的死亡。”
有咒力，且保留人类形态？
人类个体，的死亡？
听着这两人使用的巧妙形容，七海建人愣了愣，没有立刻出声打断。
“即便是医学发展至今，对大脑……尤其是对术师的大脑我们仍旧是只知其功能不知其构造。”
甚至未来十年，都不一定有人能在这人道主义的限制下，研究明白大脑构造对应的具体功能，更别提本就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
硝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悟说不定能看得到，术式对应的具体大脑部位。”
六眼对咒力波动的捕捉不仅让他习惯了大脑的治愈，甚至可以让他精确到施行术式时大脑运转的某个部位上去。
但那也是和灵魂手术相去甚远的理论。
听着两位研究人员逐渐开始探寻大脑和灵魂关联的讨论，七海建人皱起眉，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等一下……你们的意思是，真人对非术师的改造，必须是非人形态才能持有咒力吗？”
因为前辈们对于灵魂术式的分析，他对人类灵魂是可以进行咒力形态上的改变有了概念。
但若是真人只能把非术师变为非人形态的怪物，那夏油杰培养真人对于受肉体的拯救，真的是可以达成的吗？
“我之前也有说过的，咒术界是有着绝对平衡这一概念存在的。”
琉璃点了点太阳穴，看向了明显心情阴郁的七海建人。
“将人类改造成可以使用咒力的状态，和让不具备咒力的非术师变为术师——前者才是平衡下的产物。”
让非术师具备咒力的代价，是失去人类的外貌和形态。
同样的，让不具备咒力的非术师进行大脑改造，也会失去一部分的身体强度。
“……那夏油先生让真人对于受肉们的治愈，”七海建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突然有些不确定这个本该是避难所的地下室会是什么样的模样了，“和咒力上的改造一样吗？”
看着明显动摇的七海建人，知道他曾动过想要拯救改造人念头的硝子和琉璃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的推开了本就没有关严的大门。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和来时走廊的黑暗不同，大门洞开后的景象，是众人安然沉睡的繁花温床。
“这是……”
森林诅咒花御的能力。
七海建人隔着护目镜仔细打量着在花丛中欢快拍过受害者们的真人，确认了每个受肉体都还保留着人形的模样。
“想要提升他们作为受肉体的强度，就要将宿主的灵魂牺牲，让咒物蕴含的灵魂无障碍的侵占躯壳。”
琉璃抱着胳膊，冷淡的看着那个瞬间就发现他的咒灵眼睛发亮的奔来。
“同样，想要让这些人保留自己的意识，就要将受肉咒物的灵魂削弱，获得与此相对的恩赐或代价。”
但失去躯壳的他们已经丧失了可以兑换恩罚的肉体，所以夏油杰才会陷入了迷茫。
“解决方法也很简单……”
“只要在咒物和宿主的灵魂纠缠之际，将默认的同一灵魂容器作为新的代价上传！！”
欢快的真人抢断了琉璃的回答，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扑到了那个异常的灵魂身边。
“你就是提出理论的人？你就是咒灵操术使钦定的第二管理人？是你对九相图做出实验的吗？是你让漏瑚花御背叛的吗？是你谋划的这一切吗？”
啧，这家伙比想象中的让人心烦。
琉璃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陌生清秀的脸，用在鬼蝠鲼身上验证过的权限发出了指令。
“别靠我这么近，原地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