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拉尔脸上的笑消失了。
他想过很多，那般温柔的梅薇思毕竟这一世她也出面帮了自己不少次，莫拉尔以为那些都是一个真正朋友才会如此。
“什么系统……”莫拉尔哑声，他其实不太愿意直面如此残忍的现实，梅薇思对自己抱着的也不是什么真情实感，而是彻头彻尾的利用。
梅薇思歪了歪头，宛若孩童般的天真残忍：“在我面前，没有必要装作不知道的，一切都欺瞒不了我，就是那个，你喜欢在自言自语的时候，交流的东西，被你称之为系统东西，我想要它，反正它也不要你了。”
“真可怜呀，有时候早点看清自己，就不用受那么多痛苦了，放弃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莫拉尔彻底没声了。
心寒是一种真实的，会蔓延全身的冷，莫拉尔仅仅是睁开双眼，都能感觉到令人浑身疼痛般的寒凉顺着血管，飞速向全身蔓延。
原来梅薇思也是如此吗。
为了系统才靠近自己，一旦发现自己没用了，便一脚踢开，那自己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他来到这里那么久，竟没有一个人把自己当成平等的人来对待。
莫拉尔低下头，发出一声自嘲的嗤笑，手上还拿着梅薇思给自己的香袋，柔软芬芳，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东西，良久他才抬起头，勉强笑道：“……好，给你。”
他的脸色很白，已经完全没了血色，任谁原本心怀唯一的希望而来，却获得了这种回应，都会如此彻头彻尾般地心如死灰。
梅薇思眨了下眼睛，随即站起身：“这么随意答应我真的好吗，那可是系统诶，你应该靠着他完成了不少事情吧，没有它在的话，你该怎么活下去。”
莫拉尔抬眸看向梅薇思，眼前的少女还是如此美丽，任谁见了，都不会愿意向她吐露出半分不好的言辞。
是啊，莫拉尔也不知道自己失去系统会怎么样，大概率会真的死掉吧，现实世界已经没有自己存在了，而且在这本书里，自己也是个异类，等下次重启后，慕勒就会回到原本莫拉尔的身体里。
那身为江仄言的自己呢。
系统曾对自己说过，这本书有凌驾于系统之上的权限，维持剧情发展，会做出相应调整，可要是自己没有系统束缚，就会被这个书的世界彻底抹杀吧。
但也无所谓了。
“怎么给，这种东西应该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了吧。”莫拉尔没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很平静，平静到有些让人心颤。
梅薇思能察觉到莫拉尔的心绪变化，她虽然看不见，但其他方面的感官却格外敏锐：“很简单的，你先闭上眼。”
莫拉尔听话地闭上眼睛，此刻脑海中的系统在不断蹦跶：“诶，你不会真信了吧，宿主不死亡，系统才不会解绑呢，更别提Npc抢夺系统绑定。”
“不过梅薇思身上天赋有点麻烦，能读心所以导致知晓我的存在了吗……”
系统在冷嘲热讽，莫拉尔也知道，梅薇思恐怕是要借助那个所谓的主的力量，但系统是系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解绑也是无稽之谈。
系统停下了叽里呱啦的碎嘴，它变幻出只有莫拉尔才能看见的实体，飘在空中，神情有些怪异：“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莫拉尔闭着眼，不知道梅薇思在做什么，他只能缓慢呼吸着，等着梅薇思让自己睁开眼。
熟悉的小苍兰气息在鼻尖略过，莫拉尔闭着眼都能感受到梅薇思的脸凑了过来，微微的气息吐露，呼气吸气，气流落在睫毛上痒痒的。
“？！？！等会，等会为什么真的在剥离，不对不对，这梅薇思什么情况，区区Npc怎么可能对我……”系统的哀嚎声骤然在脑海里响起，莫拉尔刚刚还在走神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被剥离……？说来也奇怪，尤里卡也对系统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一开始莫拉尔还觉得是因为男主buff，但梅薇思也可以的话，应该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甚至连系统也不知道。
系统在大呼小叫，声音却越来越小，莫拉尔也听不大清了，只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不再有重物压着的感觉。
看来是真的被梅薇思拿走了。
思绪在放空，唇上却有了宛若蜻蜓点水般地触碰实感，莫拉尔下意识身体往后退了退，系统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彻底没有了响动。
“睁眼吧。”梅薇思柔声道。
莫拉尔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看见梅薇思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子，正在抚平自己裙摆上的褶皱，一切如常。
他垂下眼，唇上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莫拉尔已经感觉不到系统存在自己脑海的痕迹了，他有一瞬的茫然：“就这样结束了。”
梅薇思笑着点头：“是的，你现在已经自由了，不过我得告诉你，尤里卡很快就会过来，失去系统的你，将无法反抗，就好好品味这最后的自由味道吧，江仄言先生。”
最后的自由。
莫拉尔觉得现在是自己最清醒的时刻，无论是感官也好，还是灵魂也罢，一旦放下了执念，自己也不会再纠结于无所谓的事情上。
他温声道:“梅薇思，你也在不断轮回吧，和他们一样。”
梅薇思难得没有马上回应莫拉尔，她在原地愣怔了会，随即才开口：“现在才发现是有点晚了，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对你施以援手了，你应该不会恨我吧。”
“我，尤里卡，安德莉娅已经在这里轮回了无数次了，每一次经历的都是一样的事情，一成不变，但又不得不继续演下去，你知道有多无聊吗。”
“我一遍又一遍地被烧死，安德莉娅每一次都疲于应对一堆无聊女人，所有人都得围着尤里卡转，每次死后一睁眼，痛苦的轮回又要开始了。”
“一个故事要演绎成百上千遍，都已经崩溃了，有些人会被清除轮回的记忆，有些人则不会，所以很痛苦呀。”
“可你突然来了，所有无聊一切都能变得无比鲜活，特别是这个不受任何束缚的世界线，可惜现在太多人想要得到你了。”
“所以，求你，永远留在这里吧，就当是为了可怜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