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谢聿的船，早就到了。
“侯爷，岛礁太多了，我们的人手不够。”
宿二很担心地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谢聿。
接连三四天没合眼的他，神情清冷，目光平静，仍保持在最清醒冷静的状态。
“柴兴呢？”谢聿沙哑问道。
“也还没找到，只找到他们的船，都破了，还有几个兄弟的尸首。”宿二紧握着跨上的刀柄，目中满是要复仇的怒火，“杀害的手段极其残忍！”
谢聿沉眸望向南边，“接着搜，主要围住这片岛礁，等赵城远增援的船过来。”
届时，就算把整片岛挖了，他也要把人找出来了。
对屋环，谢聿只知道大概的方位，到了这里才知道这不是一座岛，是一片零散岛礁。
几乎每个岛礁里，都有洞穴，光搜这些洞穴，就需要大量的人力，谢聿只带了一船人出来，三天下来，还是没搜到人，只搜到了柴兴他们的船，和遇害的几个绣衣使遗骸。
因为找到时，尸体都还是死去没多久的状态，谢聿已命人重点搜过附近岛礁，然而一无所获。
“会不会已经跑了？”宿二很担心他们来迟了。
谢聿却摇头，“我们到的方位，切在岛的北边，也是海流必经之地，他们出岛得往这边走，哪怕有所偏差，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四周海面，不可能疏漏。”
对此，谢聿很有信心！
人，肯定还在这片岛礁上。
毕竟他现在用的船，本身就是大船，速度远比顾云逸的小船快。
尽管因为出发晚，耽误了，但谢聿算过，按照近来海流的速度和风的大小程度，顾云逸最多也只能比他先到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绝对不够顾云逸翻出物资，同时逃离，海面上也没有大船逃离的痕迹，不过——
“注意观察四周可有船只靠近。”谢聿怀疑，顾云逸在屋环岛，是要和什么人接头的，对方极有可能是倭国势力。
也是因此，他到了岛上，没发现大船后，就立即动用信鸽，给赵城远传信了，命他立即分调一支船队过来。
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都吩咐下去了。”
宿二传达完命令后，还是很担心。
“侯爷，您的伤势还没好全，最近接连折腾，您又不睡，实在使不得。属下以为，顾云逸抓走锦姑娘，未必会对她不利，他需要锦姑娘为他种毒花毒草不是么？
何管家也招了，顾云逸走时，带了不少毒花毒草种子，准备东山再起的，他肯定会重用锦姑娘，您别太担心。”
这通分析，有理有据。
然而——
谢聿摇头，“顾云逸的目标其实已经不是锦衣，是我。如果能让我难受，失控，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失控？”宿二怔住。
他在谢聿手底下许多年头了。
但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他都从未见谢聿失控过。
所以，宿二虽然猜到自家侯爷很看重锦姑娘，却没想到，她还会让侯爷失控。
偏偏谢聿还点头了，“是啊，失控。”
曾几何时，她已经是他的软肋……
不过，虽然软肋不见踪迹，谢聿仍很冷静，“盯好周遭，他熬不了多久，很快会现身。”
*
洞穴内，一间间木屋出现在锦衣跟前，她被带出那片令人窒息之地后，沿着木梯，借着火把的光走到木屋最顶端。
顾云逸打开一扇门，示意锦衣走进去。
锦衣进去后，发现这是一间布置极好的寝卧，她下意识紧绷。
“去。”顾云逸指着屏风后，“把自己洗干净。”
锦衣其实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很难闻，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但她宁愿这么脏着，也不想去洗，她害怕洗完之后，可能要面对的强来。
上次被打断，是她运气好，这次……
锦衣不确定还能有上次那样的好运，所以磨蹭着不肯动。
“怎么，还想拖时间等谢聿来找你？”顾云逸冷笑，“你以为，他还能活着找到你？你猜，我为什么一直不出去？”
锦衣猛地瞪大双眼，“为什么？”
“你果然还在等他。”顾云逸危险逼近，目光阴鸷。
锦衣害怕地后退，靠在门板上，不敢动，生怕刺激了这个疯子。
“当然是在等他被倭国水师灭杀。”顾云逸微笑，温柔地摸着锦衣的额头，上面是自行结痂后，丑陋的一块，“快去洗赶紧，我给你处理伤口，不然该留疤了。”
锦衣不敢反抗，低着头走过去，就被顾云逸扯住锁链，她差点往后栽倒，就被顾云逸自后抱住，她浑身紧绷，顾云逸却极其温柔地给他打开镣铐，“去吧，好好洗干净。”
锦衣如释重负，赶紧朝屏风后面走去。
但没听到顾云逸出去，她又僵住了。
直到顾云逸没听到水声，发话道，“要我帮你洗？”
锦衣哆嗦了一下，只好脱下衣服，走进浴桶里。
她边洗边警惕地盯着屏风，生怕顾云逸过来，洗得也飞快。
等她出浴桶，迅速穿好衣服时，屏风面上就显示出一道暗影。
锦衣哆嗦着赶紧出来，果然撞见了要进屏风里来的顾云逸，他看了她一眼，“洗干净了？”
“嗯。”锦衣连连点头，“干净了。”
“葵水也走干净了？”顾云逸靠近，一把搂住锦衣纤细的腰。
锦衣连忙摇头，“没有，我、我身体伤过，来一次要六七天才能干净。”
“哦？”顾云逸把人横抱了起来，锦衣害怕地把手交叉摁在自己胸前。
在顾云逸将她再次丢到床上后，她连忙起身缩在床角，哆嗦道，“等，等我走干净，可以吗？”
“我不在乎。”顾云逸解开腰带。
“我、我还想吃点别的，热乎的、粥，或者面汤，可以吗？”锦衣祈求道。
顾云逸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微笑：“可以，不过吃完之后，你最好别再找别的借口。”
锦衣不敢说话，刚才没擦身子就迅速穿上的衣裙黏得她很难受，也让她觉得很冷、很冷。
好在，顾云逸很忙，面汤送过来前，他再次被叫了走。
等面汤送到，锦衣赶紧坐下来喝着热乎的面汤，那温暖熨帖的感觉，却让她泪如雨下。
与此同时——
洞穴外，谢聿的船在靠近了。
顾云逸的远镜之下，出现了谢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