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冯够又翻进了姜云曦的院子。
姜云曦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郡主，属下斗胆，请您去见一见陛下。”冯够朝她行了一个大礼。
“他不是下了口谕，说不见我吗？”姜云曦看着冯够，表面上平静无波。
“我觉得，那不是陛下的本意。”冯够略显拘谨。
“他的话既说出了口，自然是本意。”姜云曦放下杯子。
月光印在琉璃杯上，留下剔透的光华。
她抬手转着杯子，似是在观察杯子上的纹路。
“今日是属下相求，属下愿为郡主办一件事，只要是不损害陛下的，属下都能做到。只求郡主去看陛下一眼。”冯够提出一个交换条件。
“倒像是我在收买他身边的人。”姜云曦冷冷一笑，“不过，你确实知道我要什么。好，我就去看一眼。”
======乾宁殿======
紧闭的窗牖忽然露出一丝缝隙。
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往殿内四处打量着，确定殿内无人之后，将窗户完全打开。
他伸手递给姜云曦，“郡主，请。”
姜云曦没想到，有一日，她也要翻窗户进出了。
殿内燃烧着沉厚的熏香，姜云曦下意识地掸了掸鼻尖的气息，想要将异香味驱离。
厚厚的床帏遮住了赵长瑜的床铺，姜云曦将床帏掀开了一角。
她的手腕便一阵剧痛。
赵长瑜死死地咬着姜云曦的手腕，牙间都溢出了血腥味道。
姜云曦很是意外，觉得他如今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幼兽，望着人的双眼里布满了惊慌与迷茫。
这确实有问题。
冯够立刻跪下，“陛下，这是郡主啊。你不能伤她，你会后悔的。”
“云曦？”赵长瑜立刻松了口。
半晌，他摇了摇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不对，云曦已经死了。”
姜云曦不知他这话是从何而来。
“我给你把把脉。”姜云曦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赵长瑜却惊恐着将手收了回去。
姜云曦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余光里，一颗浑浊的水晶球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是什么？”姜云曦问着冯够。
冯够将火折子凑近了些，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应该是夜明珠，是……陛下拿来照亮的。”
他可不敢说这颗珠子是南璃公主放在这里的。
姜云曦拿起了那颗夜明珠，仔细地看了看。
水晶球里的浑浊一寸一寸地变得透明，姜云曦的眼前顿时一阵发白。
在适应了光线之后，姜云曦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漫无目的地朝前走了两步，轻唤道，“冯够？”
她走到了坤宁宫。
准确地来说，是她死后的坤宁宫。
到处都是一片血渍，残肢断臂依旧留在那里。
她的尸体也在那里。
姜云曦看着自己依旧瞪大的双眼，有些不忍，蹲下身子，想要将自己的眼睛阖上。
但是她碰不到她自己。
许多人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姜云曦站起身，朝着门口看去。
披着铠甲的赵长瑜提着剑跑了过来，他的左侧手臂上还插着一支断箭，黑色的血水洇染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