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罐头热一下吃吧。”家里几乎什么余粮都没有，甘甜不想为难他，“方便。”
凌畏笑容温和地拍拍她的脑袋，口吻无比让人放心，“点了外卖。”
哪怕是废土世界，社会秩序依然存在，大部分的工种依然存在。人类也继续着日复一日循环往复的生活，哨兵和向导在整个社会人口中，只占不到百分之一的比例。宏观来看，甚至只是一种不那么普通的工作。
听到他这么说，甘甜便不再多说什么，她爬回床上，毛茸茸的垂耳兔一蹦一跳地跟着她进了房间，眼巴巴地站在床铺边看着她。
这点高度，对于长耳兔来说，跳上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它是在卖萌，希望甘甜能允许她上床罢了。
向导和哨兵能触碰到精神体，垂耳兔的体积实在是太小了，一开始，甘甜真的很怕自己睡迷糊了翻身不小心压到它，所以不敢让它上床。
但在几次精神体给她传达“不会”和“拜托”的意思后，甘甜小心翼翼地抱它上了床。
但谁知道这玩意儿会打呼噜、会放屁，还会说磨牙说梦话啊！
半夜半梦之间，她听到头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猛地惊醒，还以为有老鼠在啃自己的头皮。
一睁眼，是这个小不点舒舒服服地瘫在她枕头边上磨牙，打呼噜的声音比打雷还响。
甘甜硬起心肠，伸出手指，坚决地晃了晃，“不行。”
垂耳兔本就软塌塌垂下的两只兔耳朵好像无形之中又往下垂了一点，可怜巴巴地望向她，向前一步，脑袋靠在床沿上。
【拜托拜托。】它撒娇。
【不要不要，今天我要自己睡一张床。】
甘甜态度坚决地跟它对视。
凌畏的精神体狮子迈着沉稳矫健的步子踏入房间，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把甘甜吓了一跳。
好在甘甜跟它也很熟悉，知道它没有恶意，单纯地在替伙伴鸣不平，竖起眉毛冷眼瞪向它：“不行就是不行！”
屋外，听到动静的凌畏走到门边，目光温柔：“怎么回事？”
狮子回头看了一眼凌畏，满不在乎地往前走了两步，乖巧地并拢前爪蹲在兔子身边。黄褐色的眼睛眨巴眨巴，慢慢地将大脑袋搁在床边上。
甘甜看着一大一小动作一样的两个精神体：“……”
凌畏在门边轻轻笑了一声。
“要收回到精神图景里吗？”他小声问。
甘甜摇摇头，还是不舍得，“算了吧。”
精神体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对于其他哨兵和向导来说都是可触碰的。
在“塔”内的工作场合，为了避免给其他人造成影响，甘甜一般都会把兔子收起来。它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出现都是给辅助她给哨兵进行精神梳理，也就是说都是在工作。
甘甜心疼它，会刻意地在日常生活中多给它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
人善被兔欺。
甘甜长长叹了口气，人往旁边挪，挪到角落，认命地拍拍床榻。
一狮一兔体型完全不同的两个小家伙灵巧地跳上床，迅速盘踞半张床。
“压我腿了。”甘甜艰难地推开小腿上沉重的狮子脑袋，“旁边去。”
狮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挪到一边去，在甘甜看不到的地方，眯眼高傲地看了眼门口的凌畏。
【看到了吗？】它挑衅。
【再这样没有分寸感，我就把你收起来。】
凌畏微笑着传递着自己的情绪。
狮子晦气地冲他的方向打了个喷嚏，闭上眼睛装死。
凌畏微笑，绅士地退出房间，顺道将房门带上。他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喜欢看书也不喜欢听歌更对电视和网络没什么兴趣，笔直地走在沙发上，目光柔柔地落在屋里。
他的精神体在房间里，虽然本人不在，但依然能通过精神体感知到房间里的情况。
她睡得很安稳。
对这个有他存在环境，没有半点不适。
凌畏嘴角的微笑不由地绽开了一些。
室内的智能机器人亮了一下，提醒有人前来。凌畏轻轻地蹙了下眉，他记得有选择让外卖员将东西放在楼下，由智能器械送上来。
或许是疏忽了。
凌畏摁掉通知，走到门口，占据半个门板大小的监控屏幕上显示出双铖的脸。
等比的放大让他看起来此时已经在和对方面对面。
即便并不想和甘甜的两人世界被破坏，但知道对方前来只能是因为他的公事，凌畏还是客气地打开了房门。
“长官。”
他客气地开口，在职称上，双铖比他高半级。
双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如寒霜，看谁都不耐烦一样，他站在玄关处，细细地感受着这间屋子残存的精神波动，冷淡地看向凌畏。
“你让她给你进行精神梳理了。”
“抱歉，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凌畏说，“我没想到我会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来找她。”
“哨兵会在陷入神游状态的时候下意识靠近让他信赖和熟悉的人和气味，你依靠对她身上向导素的记忆找到了她。”
双铖在这个时刻依然表现得像一个精密地机器，科学地给出凌畏答案。
“而我关心的是，为什么你从封锁区回来，不接受其他临时向导的帮助，而是一个人胡乱地在生活区里乱窜？作为成熟的哨兵，你对自己的精神状态没有基本的预判能力吗？”
他的眼神冷下来，“你这样的行为，让人费解。”
“抱歉。”
凌畏并不反驳，也不开口解释。
“我查询了塔和封锁区所有的梳理记录，在过去的七个月里，你没有接受一次精神梳理。”双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凌畏沉默。
双铖看向他：“还是你要告诉我，除了甘甜，你依然不愿意接受任何其他向导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