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泊川瞳孔紧缩，耳边不断回荡着岳渟渊最后一句话。
“你们乘坐的公交车，从一开始就无法达到雨城……
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到达雨城……”
“可能一时间，你无法接受这件事，但事实确实是这样，且这样的公交车有无数辆，
所有低级玩家都会在同一时间乘坐上选拔公交车，
你们在车上会得到自己将要前往雨城的信息，
但从你们上车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你们永远都无法乘坐那辆公交车抵达雨城，
要么通过选拔，来到真正的公交车站，等待真正的任务车到达，
要么死在车上。
你们这一批人确实很有趣，并不是完成选拔出现在公交车站，
而是在公交行驶过程中突然出现在公交车上，不得不承认，
你们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心生怀疑。”
岳渟渊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尽可能让语气变得轻松，但当所有认知和努力，都被推翻的时候。
纪泊川实在是难以轻松下来。
他整个人紧绷着，坐在角落里，用一种审视警惕充满排斥的目光看向所有人。
包括江屿萧。
哪怕从岳渟渊开口的瞬间，对方便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崽，蹲在了纪泊川双腿之间。
在纪泊川默许下，毛茸茸的头枕在纪泊川的大腿上。
岳渟渊说话的时候，他就用那双可怜巴巴的小狗眼盯着纪泊川，一旦对方有任何不对劲。
江屿萧的头便往前挪动几分，将头主动送到纪泊川手中。
一开始纪泊川还会抗拒，次数多了，他便默许了对方的行为。
就算如此，他始终没有卸下对江屿萧的防备。
不经意看向对方的眼神中，总夹杂着就算竭尽全力，也依旧无法隐藏的冷漠和疏离。
江屿萧低垂着头，将头埋在纪泊川大腿上，柔软的头发在移动间蹭过纪泊川的指尖。
他用这种直白且看起来有些幼稚的方式，躲避着纪泊川那让他颤栗的视线。
“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并未想要跟我们说实话，因为你们怀疑我们可能是怪物假扮的，
又或者是副本中的Npc，所以你们选择观望透露些真实信息，但又不完全告诉我们，
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可现在又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了？
别说是因为觉得大家都活不久了，
这个原因，你问问自己，你愿意相信吗？”
向来伶牙俐齿的岳渟渊被怼的哑口无言。
沉默的坐在那里，脸上有愧疚，但并不多，甚至更多的是被揭穿后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这才是最真实的表现。
人或许会因为对方救了自己，自己却在欺骗于他而感觉到愧疚。
但对于在死亡边缘无数次徘徊的玩家们来说，良心或许并未完全泯灭。
在未能搞清楚对方身份究竟是敌是友之前，就算有良心，也要抠出来，放到狗肚子里去。
良心在这个步步杀机，不仅要提防怪物，更要小心同伴的世界中。
是最没用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岳渟渊表情时，纪泊川脑海中突然响起这样一段话。
忍不住让他低笑出声来。
他实在是太认同对方的观点了。
良心啊，看似是一个极好的东西，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世界中，当真是最最没用的东西。
你拥有它，不一定能够为你带来什么增益，但你若是偏要将它高举在头顶，它定会成为，你在这个世界中，最大的催命符。
想到这里，纪泊川笑声越来越大，一时间有些难以抑制。
他抱着江屿萧的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江屿萧柔软的发间。
笑声不断在山洞中回荡。
所有人都看向他，唯独江屿萧，低着头，高大的身躯显得如此落寞。
在纪泊川的笑声中，他听到了无尽的悲凉，他想要安慰纪泊川。
最后也只是无力的张了张嘴，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是最没有资格开口去安慰纪泊川的人。
“因为我们在你身上看到了潜力，看到了破局的希望，你会是很好的队友，
成为队友的第一步是开诚布公，我会将我们知道的全部信息都告诉你，
至于究竟如何抉择，都在你。”
在纪泊川的笑声中，夹杂着岳渟渊有些沉重的声音。
“但我们并不能够确定有些信息完全准确，不是我们故意模糊，
而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得到这些模糊的信息，
毕竟谁也不能够确定，真正重组后的游戏，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重组的游戏？
岳渟渊再一次抛出让纪泊川震惊的消息，一时间整个山洞中，只能听到火焰燃烧的声音。
还有极浅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泊川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沙哑着嗓音开口。
“所以，这场选拔是为了新的游戏世界？”
岳渟渊点头，表情有几分悲凉。
“无论是低级玩家还是高级玩家，全部洗牌，两个游戏端口融合成新的游戏世界？
所以通过这一个副本进行玩家的选拔？”
“是，虽然对外并未直接说明，但我们工会接到的消息确实是这样，
无论你究竟要去哪一个副本，最终都会变成雨城副本，
并且在雨城中进行玩家的选拔和淘汰，
但按照低级玩家哪里传来的消息，也有一部分人接到的是，
这是一场针对低级玩家的选拔赛，
无论是否有门票，都能够参加选拔，顺利通过就能够成为高级玩家，找到彻底离开游戏的办法。”
江屿萧声音低沉，吐出的气息打在纪泊川大腿内侧。
虽然隔着裤子，但依旧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从那里传来。
他没忍住轻轻晃了晃腿。
试图让江屿萧换个位置。
没曾想，对方竟变本加厉，双手抱住纪泊川的双腿，将头放在他大腿中间。
耍赖一样趴在上面。
“要知道，整个游戏中低级玩家多如牛毛，想要从中脱颖而出，
难于登天……”
“低级玩家这么多吗？”
纪泊川双手握拳，眼中满是困惑，在111路公交车上时，他们虽然说玩家多，但似乎也没有多到这种地步……
“小纪以为，到底有多少个低级玩家的端口？”
“你什么意思？”
“虽然高级玩家的端口只有一个，
但低级玩家的端口就像树上的枝杈一样，多到你根本数不清，
它们同一汇总到高级玩家这根主体上而已，每一个端口，都有数以万计的低级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