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听了孙锌的话，秋野这才明白为何平日里遇见都不说两句话的人会突然找上他。
早有耳闻孙家的事。
孙家就一个孙辈，孙锌的儿子也在早些年便上了战场，没有回来，母亲也因此自缢随他而去，留下才三岁的孙赢。
孙赢被孙家倒是保护的很好，一直没见过这孩子，只是听闻不同长辈一样，从军或者从武，而是从了文。
之前倒是有听说孙家嫡孙参加秋闱的传闻，只是一直没有传出确切的消息。
孙家也一直没有往外说，更没有人上门恭贺，他还以为是传闻。
没想到是真的。
孙赢居然真的参加了秋闱，还入了春闱。
世代从军的世家里，生来便与其他人不同。
不是学习、更不是科考的料，生来便喜舞刀弄枪，注定是上战场的人。
书籍对于他们来说，看倒是不难，但是参加科举，那是想都不用想，没有那个天赋，更没有那个爱好。
军侯世家的子嗣，生来便已经注定了以后的道路，全部的天赋也都在战场与武力上。
不过，想了想孙家的情况，秋野也还挺理解的。
孙家本就人丁稀薄，孙老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早早便为国牺牲，还有一个则是在押运粮草的过程中，被奸人所害。
陛下虽为孙家查清了一切，给了孙家一个很好的交代。
只是，逝者已逝，如今孙家就剩这一根独苗苗了。
孙赢不从军，他倒是有所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会选择科举。
秋野此刻也明白了孙锌的意思。
一是为了探究他是否真是万书阁背后的主人，二个则是想要一份历届春闱卷子，但是又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万书阁今日仍可买卖春闱考卷，下朝后，秋野会让人送一份历届春闱卷子到府上。孙老放心。”
既然找到了他面前，还主动与他说了消息，于情于理也是该帮的。
而且，
同是为陛下做事，孙家又是世代的忠臣。
理应帮这个小忙。
更何况，朝中众臣大部分也都认为他就是万书阁背后的主人了吧。
确实，很多朝臣已经默认秋野是万书阁背后的主人，毕竟没有秋野撑腰，他们实在想不出来，为何万书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燕京卖历届春闱的卷子。
闻言，孙锌强忍高兴，声音略带激动的说道，“多谢丞相，老夫在此谢过。”
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是孙锌的理智却压抑着孙锌的嘴巴。
看着孙锌的神情，秋野明白孙锌此刻的心情，没有感到丝毫不快，更没有感到轻视与失礼。
两人的地位本就不允许有深入交际，孙老能摒弃一切因素，来找他，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孙大人，我们过来也有片刻了，该回去了，我们两的身份不适合待在一起太久。”秋野低声提醒。
“明白。”
两人理了理情绪后，便走向了殿门。
确实，虽同为陛下的人，但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百官之首，没有公务，最好还是不要接触。
两人一走近，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殿内
“陛下，臣有要事上奏。”
“准。”
“陛下，近日燕京城中开有一书楼，名为万书阁。这万书阁内不止卖书，甚至私自买卖春闱考卷，扰乱科举制度，更是扰乱大燕朝纲。臣听闻，万书阁不顾大燕律，如此放肆行事，一切都是因为其背后的主人。”
“哦？”皇帝起了好奇心。
“臣听闻万书阁背后的主人，便是我朝丞相。臣深知丞相不是如此罔顾大燕法律于不顾之人，所以今日，特请求陛下下旨彻查此事，还丞相大人一个公道与清白。”
话音刚落，便有无数声音附和。
“陛下，臣附议。那万书阁仅仅只是一个书楼，却敢造谣我朝丞相，如此轻视对大燕做出赫赫功绩之人，此人其心可诛！”
“臣附议，污蔑丞相，就是污蔑、轻视大燕！陛下，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
“陛下，臣附议，万书阁私自买卖春闱考卷，扰乱了我朝科举秩序，更是违背我朝科举制度，扰乱了大燕秩序，其心可诛啊！”
“陛下，臣附议。事关丞相与科举，已经不是一件小事，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
“臣附议！事关科举，恳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彻查万书阁与其背后之人，定要严惩，以示国威！”
“臣附议，恳请陛下下旨彻查万书阁与其身后之人！”
“臣附议，恳请陛下下旨彻查万书阁与其背后之人！”
“臣附议，恳请陛下下旨彻查万书阁与其背后之人！”
“臣附议，恳请陛下彻查万书阁！”
“臣附议，恳请陛下彻查万书阁！”
“臣附议！”
“臣附议！”
大半个朝堂的人都跪在了殿前。
只有少数皇帝与秋野的人还站立着。
秋野看着跪成一片的朝臣，面上淡定如风，就算这些人口中都是在为他抱不平，秋野面上也丝毫不受影响。
心中却在不断思索着。
果然如昨晚得到的消息所言，唐家，林家，苏家，葛家，齐家。。。。
几乎所有的世家都出动了。
跪着的人里，除了这些世家中人，剩下的也都是这些世家拉拢的人。
唯独，张、徐、秦三家没有任何动静。
秦家是陛下的人，不会有任何动静，只是张家与徐家，他倒是很意外。
张家还好，毕竟有参与其中，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徐家呢？徐家又在想什么？
看了一眼六部中唯二站立的兵部尚书与刑部尚书，秋野心中奇怪。
坐在上面的皇帝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朝臣，微皱眉头，眯了眯眼睛。
万书阁这几日在燕京闹出的动静如此大，他自然也听说了。甚至他比这些大臣们知道的多一点，他有派人去查探过，自然知晓这万书阁背后的主人并不是他的丞相，只是这背后之人他倒是还未查到。
不过，对于万书阁的行为，他也是赞成的，大燕急需改变，朝中已被蛀虫侵蚀，深入骨髓，需要一个好的方法来拔除，清理这些蛀虫。
只是他想的方法一直未用，如今倒是有人在他前面用了，甚至方法比他想的好更多。
不费吹灰之力，更不用激起世家对皇权的反抗，就能慢慢瓦解世家在朝堂盘根错节的势力。
非常好的方法，没有更好的方法能比万书阁的行为更好，更有效。甚至，长久下去，朝中众臣的能力也会不容小觑。大燕也将得到非常大的改变与提升。
无论怎么看，都是对大燕，对皇家，对朝堂有利的局面，唯一对世家会产生不好的影响，甚至可能是个不小的打击。
只是，世家永远是世家，只要不犯底线性的错误，世家只会是世家。
他也不会就此让世家消亡，世家消亡，对皇权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最好的局面便是抑制与对抗。
见皇帝久久不语，跪着的朝臣还想说什么，但并未开口，便传来了一道冷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