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衣的宫门被关上，此后一生，几乎都不会再有打开的可能。
她跌坐在地，看着重耳离开的背影那样坚决。
绝望的泪流下，黛衣没有了支撑力，趴在地上痛哭。
等了这么多年，然而只等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她本来可以有无穷的，可是也是她害死了她的无穷。
如此寂寥的后半生啊，真的只能剩下她一个人走了吗。
她在羌高长大，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没有害过一个人的性命，唯一一次只是想要夺回自己的夫君。
清欢没有因为自己而死，可是无穷却是真的没了。
是自己错了，她不该如此。
所以这就是她要偿还的债。
“重耳，我没有半分对不住你，我只是对不住无穷......”
黛衣知道重耳已经再也听不见她的话，她只是想说给自己听。
“我苦苦等你的这些年，你却爱上了别的女人。”
“凭什么你可以妻妾成群随意宠幸她人，而我就要为你守身到死。”
“就因为你是男人么？呵。”
“我们只是两不相欠。”
“......”
“......其实我也不愿意再见到你了。”
——
今日已经是高清欢昏迷的第四天，重耳每天处理完朝堂上的事情后都第一时间赶过来守着。
仅仅四天，清欢已经瘦了一大圈，因为还没有恢复意识，想要清欢喝下药就变得很困难。
每天都是重耳一口一口渡进去的。
重耳握住清欢的手，眉间皱着，满是担忧，“清欢啊，快醒过来吧。”
高清欢的手指微动，重耳感受到那细微的动作，很是激动地让黄杏再去将医者请过来。
医者来后，再次号了脉，向重耳禀告道：“禀大王，齐夫人的脉象已经趋向平稳，渡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应该就这几个时辰里就会转醒。”
重耳满是忧愁的脸总算是舒缓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清欢煞白的小脸，道：“好。好。你这几日也辛苦了。”
“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当日傍晚，高清欢果然睁开了眼。
小腹上的疼痛感清晰的传来，清欢睁开眼，便见到重耳关切的眼神。
无穷猛的将刀插向自己那一幕就仿佛在眼前，清欢在见到重耳后，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泪就滚了出来。
她开口，声音嘶哑：“大王......”
重耳心疼极了，见清欢想坐起来，连忙去扶，“我在呢我在呢，伤口还没愈合，慢一点。”
“大王，有人要杀我。”清欢靠在重耳怀里，只是坐起身来的动作，都牵扯着伤口极疼。
“我给你做主，放心吧，凶手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到你了。”重耳轻声宽慰着。
清欢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四天，只是回想起当时为什么会靠近凶手，道：“大王，凶手很眼熟，我应该见过，查出来了吗？他是谁？奉谁的命？”
重耳不敢让清欢情绪激动，赶紧顺着她的后背，道：“凶手是无穷。”
清欢并不知道无穷是谁，她为重耳打理后宫，每日要处理的事情繁多，哪里记得一个不受宠的妃妾的护从叫什么名字。
清欢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有些疑惑，“他是谁？谁的人？”
重耳向来拿女子没有办法，招架不住清欢的盘问，只好如实道：“是黛衣。”
本来高清欢是一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沉默了下来。
“我从头想了一遍，我不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高清欢抬眼看着重耳，她眼里有不甘心，有挣扎，有许多委屈。
“大王，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伤。”
重耳内心满是歉疚。“我已经将她幽禁于宫中，往后她再也不能伤害到你了。”
“只是禁足吗？”清欢问道。
“我也不再会见她了。”
清欢轻叹一口气，道：“大王您很为难吧，隗氏是大王的第一个女人，与大王有过两个孩子，想要更重的惩罚也很难办。罢了，我不愿让大王为此事再为难了。”
“只是...刘和迢若是知晓此事，得知隗氏因为我而被关在宫中一生，等日后有了能力，定会为他们的母亲向我讨个公道的......”
见清欢愿意放下，如此为自己着想，重耳更是心疼之余，也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清欢的担忧在情理之中，重耳连忙道：“他们已经分了封地，往后也绝不会再有被立为太子的机会。”
“大王有先见之明。”清欢扯着嘴角对重耳笑了一下，再度靠着他胸前，道：“大王正年盛，不用着急立太子一事。来日方长，我们也会有我们的孩子的。”
本来还在庆幸此事应该可以过去了的重耳僵在原地。
他的目光落在清欢那还包着纱布的小腹上，心中只觉苍凉。
“清欢，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