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娜遥遥无期地凝视着天空。不管怎么想，值得关注的地方就在那里。
“不要太费心。”
呵呵，笑容满面的主治医生埃里克森先生道出了安慰。因为情况已经到了，所以他也会很为难，但是为了不露出那种表情，他还是很努力的样子。与主治医生并肩而立的菲茨夫人也是如此。悄悄地往后退的丽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卧室，再也看不见了。看到这种样子的人少了一个，艾尔娜首先感到欣慰。
“虽然是很巧的事，但这意味着妃殿下的身体没有大碍，我感到非常庆幸。”不是吗，菲茨太太？“
“当然。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看了看脸色，菲茨太太好像在等似的接了话。艾尔娜觉得两人想尽办法安慰自己，尴尬地笑了笑。
偏偏在听说可能怀孕了才叫来主治医生的那天，比预定时间晚了几个星期的月程开始了。艾尔娜是在埃里克森先生走进这个房间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的。
总有不祥的预感，暂时中断了检查，去了浴室，面对着不愿意相信的可耻现实。虽然感觉像烟一样消失在某个地方，但艾尔娜最终还是不得不亲口说明了这一情况，并承受了请求谅解的耻辱。
“结婚才半年，而且两位都很年轻，完全没必要着急。”
望着勉强抬起头的艾尔娜，主治医生给出了亲切的建议。艾尔娜说，是的，小声回答，一把抓住被子领子。作为不是患者的患者躺在床上的自己实在是太可笑了，太寒心了，真想哭。
“但胃痉挛习惯性地反复出现，而且症状加重，这让我非常担心，非电荷。”我会给你开比以前更强的药，但即使用了再好的药，神经敏感也不会轻易痊愈，所以请你放心吧。”
埃里克森先生的语调更有力了。艾尔娜点点头，这次也是，细声回答。
虽然事实证明他并没有怀孕，但埃里克森先生还是表示要继续进行检查。如果呕吐症状严重到让人误以为是孕吐，就应该去看患者。多亏了她，艾尔娜不得不再次以这样的姿态面对主治医生。他一定是个好医生，但今天他那过于端正的面目让人有些怨恨。
当主治医生又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收拾好诊疗包后，艾尔娜才松了一口气。就在那个时候，连门都没敲门就猛然打开了。她是扬言再也见不到面的丈夫比约恩。
他迈着宽阔的步子穿过房间，站在艾尔娜躺着的床旁。从开门的那一刻到现在，比约恩的目光只盯着艾尔娜。艾尔娜面对他束手无策。那冷静的表情和眼神中，没有留下与自己展开心理战的幼稚丈夫的痕迹。
“你怀孕了吗，艾尔娜？”
呆呆地看着的他低声问道。
艾尔娜陷入了喘不过气来的情绪，只眨了一下呆滞的眼睛。每当我缓慢地闭上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意识也会忽明忽暗地消失。我希望我能放弃这种意识。虽然努力回想接到求婚后晕倒的瞬间，但连他都未能如愿，绝望进一步加深。
直到艾尔娜脸色发白又染红了，比约恩才把目光转向床边的主治医生和菲茨夫人。
“解释一下。”
比约恩直视着两个尴尬的人，下令。
“那是……”
清了清嗓子的埃里克森先生打开了话匣子，艾尔娜举起双手捂住了脸。
啊啊。讨厌这个老公。真讨厌。
艾尔娜死了似的躺着，只看着天花板。脸色苍白，衣服雪白，胸口下面端端正正叠在一起的手。就这样躺在棺材上安息也不逊色。
比约恩深深地靠在椅子上，欣赏着这样的妻子。驼背的长腿身影在暮色中摇曳。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固执地回避着他，但是连焦急的眼神和结结巴巴的指尖都掩盖不住。
“你为什么不回去？”
反复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的艾尔娜，被埋怨组的提问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好像已经可以活下去了。比起垂头丧气的样子要好得多。
“让你害羞。”
一直盯着艾尔娜的比约恩拉起一只嘴角笑了。天哪。艾尔娜用颤抖的声音喃喃自语，急忙起身坐下。蓬松的头发和起皱的睡衣。虽然看起来不是很不错，但是对这样的男人一点想好看的心都没有，所以还是挺好的。
“你太过分了！是啊。看到这样的我，你心里很痛快吗？”
“不。什么，还没有。“
比约恩斜着头，挽着松散的胳膊。
“再害羞一点吧。”
“你说什么？”
“发红了，手忙脚乱。脚也跺脚。你做得很好。“
“不要！哈，一点都不害羞！”
艾尔娜挺直了头，好像做好了心理准备。卷起被子紧握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力气。
“因为这不是我的错。是菲茨夫人叫埃里克森老师来的，是丽莎。”
“哦。你要怪别人吗？”
“你不是这个意思啊！”
突然发怒，比约恩大笑起来。不管丢尽脸的妻子心情如何，只是觉得这场闹剧很有趣。
眼泪汪汪地盯着丈夫的艾尔娜在某个瞬间也跟着笑了。胃里刺痛，小腹刺痛，想想这事怎么办，还是眼前一片茫然，却恍然大悟，觉得这一切好像都没事了。也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比约恩。
“原来如此”
比约恩向主治医生和菲茨夫人传达了事件的始末，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对完全无关紧要的态度感到惊慌失措的反而是艾尔娜。
“辛苦了”
比约恩以简短的问候结束了局势。这是一个简单明了的定理，就像剪掉乱七八糟的线团一样。
比约恩止住了笑容，寂静又降临了。但不像之前那样尴尬，而是一种温柔的沉默，酷似渗透在房间里的清澈墨水光的黑暗。
点亮了餐桌上的灯，他又回到椅子上坐下，面对着艾尔娜。
“躺下，艾尔娜。”
“没关系。也不是病人。“
“疼是疼嘛。”
比约恩脸上浮现的微笑，就像点亮床的灯光的色调一样温暖。
“虽然不是怀孕。”
调皮的话不是那样的。
揉了揉透着热感的脸颊，艾尔娜又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看天花板的目光没过多久就悄悄地转向了比约恩。虽然让人讨厌的是即使和他对视也毫不惊讶的他，但他并没有收回视线。
真奇怪。
真的是在一起就这样紧张紧张的不自在的男人，不知为什么遇到麻烦就会想起来。刚才其实也是这样。最让艾尔娜丢脸和伤心的是比约恩，但他的到来还是很好的。放心了。
“对不起，给你添乱了。”
艾尔娜轻声细语。
那个男人和我是夫妻啊。
在面对进入这个房间的比约恩的那一刻，艾尔娜明白了。
我们结婚了，总有一天我们会生孩子，我们是父母，我们一起抚养他们的人。握住他的手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
回想起那一刻的无数情绪和想法，就不想再继续无意义的争吵了。
“这不是你的错啊。”
比约恩嘴角挂着微笑。虽然乍一看很轻松，但与习惯性的笑容完全不同。
“当你听到错误的谣言时，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只是，好奇你的心情。”
“心……”
比约恩沉思的眼睛变细了。
从听到侍从传达的怀孕消息到打开这间屋子的门的那一瞬间，好像是故意抹去了似的，留下了空白。取而代之的是4年前那天的记忆。从庭院吹来的热风中散发出的难闻的草味。系在脖子上的领带结。离奇扭曲的物体的阴影。即便如此，像拥有第一个孩子的父亲的微笑。
在打开艾尔娜的房门之前，比约恩停在原地，紧握门把手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很清楚自己永远不会像那一天一样，但对沉浸在那天的记忆中的自己，不耐烦变成了冷冰冰的自嘲流露出来。
直到把所有的混乱都抹去干净之后，比约恩才打开了大门。在得知这是由笨拙的妻子和发挥前所未有的苦口婆心的菲兹夫人，再加上嘴皮子贱且轻率的女佣一起制造的骚乱的瞬间，更加感到了无奈。
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冒犯的事情。听菲茨太太和主治医生说的话都太荒唐可笑了，耳朵都红了的艾尔娜很可爱。
只是，就这么回事。在美丽的春日午后发生的胡闹。
只是有一点，细小的变化肯定是存在的，比约恩才恍然大悟。
恭喜你。快当父亲了。
回味的那句问候，再也没有引来炎炎夏日。只有羞愧欲哭的艾尔娜和慵懒的阳光，只有自己在风景中渗透的笑声，如温柔的春风般萦绕。有一天，当他再次听到庆贺的话时，他将成为父亲。眼前这个女人要生的孩子的父亲。
艾拉……。
比约恩垂下眼睛面对艾尔娜。一脸紧张的艾尔娜紧握着枕套，屏住呼吸看着他。
在王储的位置上，他认为这是自己职责的一部分。但现在已经离开了他的位置，这不关他的事。我想过又结婚了，孩子这个附带因素可能会随之而来，但仅此而已。
其实现在也不清楚。除了对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感到好奇之外。
“嗯。”
比约恩用简短的笑容传达了这个无法理清的想法。
“休息吧，艾尔娜。”
他站起来亲吻了妻子的脸颊。再也没有幼稚的傲气要和这个小女人继续战斗了。
“……你要去吗？”
焦急的艾尔娜冲动地伸手扶住了要转身的比约恩。他半转身，俯视着艾尔娜。
“听说贵，你的床。”
“确实如此。”
“可是呢？”
“不过……你可是有钱人啊。”
艾尔娜的手缠绕着又长又光滑的手指，发力了。比约恩静静地低头看着那只手，他像叹了口气似的扑哧扑哧地坐在床尾。
“你会回来吗？”
艾尔娜满怀期待地看着比约恩。我觉得他的眼神像照亮床的灯的灯光一样温暖。
“如果你让我摸胸。”
甜言蜜语，比约恩笑了。
可能是错觉吧。
得出断然结论后，艾尔娜像甩锅一样松开了比约恩的手。
手背的拍打声和咯吱咯吱的笑声填满了柔和的黑暗。